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兰若殇/作者:木七娘』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夜雾中我轻哼着歌,你遣词无语书写寂寞。   过客总是醉或梦着,道爱过恨过也就罢了。   兰若总带给你寂寞,爱上我是你一生的错。   你道便算此是场错,却绝非你心无可奈何。   固执回眸动了心魔,空一世无双眷恋着我。   终道是这千年寂寞,却也奈不了红尘几何。   』 ------章节内容开始------- 兰若殇作品相关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兰若殇》完结   全文已经完结,主文78000字,看大家的反应,然后酌情要不要写番外,会丢个投票出来,大家没事去选选看吧~   也赚积分,也能帮助七娘决定要不要写番外哦~ 第001章一盏残灯半部残卷   话说男女情爱是为世间珍物,故观大鸟之廻翔,小鸟之啁噍,葛卢所听之牛,西巴所感之鹿,情爱各深於其类矣。   人有七情,喜怒忧惧爱恶欲,饶是六情都尽,惟有爱情难除。众人皆知爱情美,却不曾逢晓,正所谓“世缘情爱总成空,二十馀年一梦中。”   却说今日欲要评说的男女主角,真可谓是“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借问吹萧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世间的事,不论其是喜是悲,是欢是忧,皆是有一番因果循环于此,执笔叹其身世,也不免为笔下人物一番嗟叹,只望各位看官看后勿加责念,毕竟仅是一部名不见经传的笔者留下的一篇大话。   正文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代替的是久而久之的平静。   单隽将手里捏着的那颗带着鲜血似乎有着生命一般的硕大珠子轻轻碾了,随手一扬,那珠子粉碎的飞沫就于空中淡淡的散开了去,在月华下显得如此诡秘。   自己已经记不清这是亲手解决的第几只妖了,只记得从那年开始,自己杀红了眼,从此就再也没有停歇过。   岁月蹉跎,过去了这么久,难道真如他人所言,自己的那颗心,越来越没有理性了么。   单隽微微闭上眼,一头长及脚踝,乌黑的发因着身体外圈包围的气场,即便在将树枝吹得随风狂舞的大风中,都未有一丝一毫飘动。   抬手摸了摸额头间因为魔化加剧越来越明显的血印,静静的凝望着西方片刻,沉默许久过后,拿起插于泥土中的骨剑,回身一步步走去。   有风吹过,单隽方才站立过的那块地上被烈火焚的如今只剩下一堆的灰烬被吹散,除了四处飞溅过的鲜血和周围树干上斑驳的刀痕,已经看不出任何曾经的痕迹。   再深的痕迹,也早晚都会被忘记。   尚未来得及飞身,不知从哪片土地里滚出来一个长相奇怪的家伙,慌忙之间,竟是抱住了自己的腿。   单隽略显烦躁的回头看了它一眼,带着血光的眼凶色一闪,吓的那家伙竟将手掐的更紧了些。   “大王!您……您……您什么时候能回魔窟去,小的们都在等着你回来加冕呢,毕竟魔族不可一日无主啊!”   “松手。”   话语还未到,骨剑已经顶在了那家伙的脖颈上,单隽面色平静的目视前方,淡淡的说:“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要妨碍我。”   “可是……大王……”   一个清脆的耳光,那家伙被甩的口吐脓血,单隽依然没有回头,声音愈加寒冷的说了句:“说我是魔者,死。说我是魔族之王者,万死。”   地上那家伙一听此言,吓的没敢再说一句话,在单隽话都没说完的时候,已经遁的不见了踪影。   单隽却依旧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下了头小声的又说了一句:“小怜,若你见我,可会也认我是魔?”   一处昏暗的山洞,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岩壁上渗出的水叮咚的脆响,洞深处的一方平台上,单隽眉目紧锁,盘腿而坐,身体外罩着一层黑红色的暗光,他本人微闭双眼,双手结着珈蓝印,嘴唇微动,竟是在念诵佛语。   单隽身体表面此时微微泛着一层微弱的金光,而他自身的那圈黑红的暗光剧烈的绕动着,不知道是想逃避还是想灭了那层光,一时间两股光交错在一起,交锋处猛烈汹涌。   单隽越念眉头越紧,结着印的手都开始不停的抖,念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唵……悉殿都……漫多罗……跋陀耶……娑婆诃!”   眼见着就撑不下去了,最后一句念出,单隽双眼怒睁,眼中的血色更浓,一松开手上的印,身体表面那层金光顿时被黑红的光吞了,他自己也双手撑在台子上,吐了一口浓血出来。   空中传来一阵很空灵的声音,像是奸笑,又像是嚎哭,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你这是何必,你心已成魔,就再不可能为佛……”   那声音交织成千百万声,叠在一起,环绕在自己周围,单隽胸口本就血气胸涌,被这声音一激,更是难以忍受,一边是自己迟迟不肯放手的善念,一边是啃噬自己越来越深的魔意,自己站在中间,几乎快被撕裂了。   “小怜!!!!!!”   一声长吼,方圆百里内已经安睡的魔物都纷纷抬头,沉默的叹了口气。   一只刚成型不久的地魔抬头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对着身边稍大一点的石头魔说:“好了,可以睡了,他今天的神经发过了。”   石头似乎没有太深的睡意,蹭了蹭地魔说:“你说大王每天都这个样子发疯,到底为了什么啊,那个小怜到底是谁?”   “嘘!”地魔一道法术就封了石头的嘴,鬼兮兮的说:“你活腻歪了?可千万别叫他大王,被他听到了,把你碾成沙子!”   石头忙点点头,在土里钻的更深了点。   地魔叹了口气说,“我还是地怪的时候,就听他成天这么吼了,这算来算去,吼了也快七八百年了,但是我听那些大魔头说,他似乎这么吼了七八千年了。”   “我滴个二姐的乖乖哦,七八千年了?每天都吼?”   “听说初期吼的还要厉害,把洞那边的山都给震塌了,还给他自己埋在里面,那些大魔怪都以为他死了,谁知道第二天那山崩了,他从里面怒气冲冲的出来,不知道飞哪去了,回来后他用法术重新砌了洞,又继续吼。”   石头魔纠结的看着山洞的方向问:“他道行那么高,既然不愿意称魔王,为何又要混在魔堆里啊?这不是自我矛盾么?”   “你说这世间什么东西不是自我矛盾的?”地魔白了石头一眼,小心翼翼的说:“他这王来的必然,听说是上个大王的新姬妾惹的事,据说这家伙杀了快一万年的树精了,几乎给树精一族灭了,前大王不知道哪根筋错乱,接了个树精回来,听说长的美是挺美的,可就是把这个煞星给勾来了。”说到这里,地魔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   “结果呢……”石头听的一阵唏嘘,赶忙接着问。   “结果?”地魔眉眼一翻,不屑的瞪了石头一眼说:“还用问结果?当然是给那树精灭了,顺带前大王一起搭进去了,他自然也就被魔族认成了大王。”   “……”   “啧啧,听说那个惨的啊,一家子好几十口连灰儿都不剩啊。”   “……”   正说话间,就见洞口红光大盛,单隽垂着眼走了出来,吓得石头二话不说找了个地缝就钻了进去,被地魔强行拖上来的时候,洞口已经恢复了平静。   “干嘛去了?”石头用几乎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问了一句。   “还能干嘛去,不知道哪家的树精又要倒霉了。”   石头抖了抖问:“他干嘛非和树精过不去?”   “你问他去啊,我哪知道。”   地魔说罢就沉了,估计是睡觉去了,只剩下石头看着那洞口的方向自言自语:“你说这就算再深的仇,杀个几十个,消了气也就完了,他这一杀就杀了千儿八百年,这得要多深的仇恨啊?”   见地魔不理自己,石头也拱了拱,叹了一声,“哎……都是孽障啊……” 第002章茕茕孑立为谁痴等   树林荫密,单隽看了看眼前的树阵,手里祭出了那把骨剑,光影交错,刹那间林子边缘的树丛中,几棵不经意间抖了抖的树都折了枝干,倒了下去。   前面的几个化了人形想跑的树精也被招招毙命,单隽一脸煞气,踩着方才砍死的那些树精的尸体,缓步朝前走着。   “单隽,你这积了快一万年的怨气,还是没有散么?你可是还记得,你自己本身到底是什么了?你一定要对我树仙一族灭之为快么?”林子深处传来一声空灵的女子声音,甚是柔和好听,语气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楚和悲哀。   “仙?”单隽冷漠一笑,一边走一边抬手宰杀着身边落跑的树精,“精怪也配称仙,害人性命,连人做了鬼都不放过,定要将她们挫骨扬灰,令她们魂飞魄散,这样的树精也配称为仙?”   “单隽,你说所的鬼姥不过是树精中的异类,你因为对她的恨,也伤了我树仙一族不少性命,你恨她将她人挫骨扬灰,那你是不是也该先恨恨自己,你的做法于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女子的声音顿住,现了真身,瞪着一双眼看着面前的单隽,喉咙处破了一条细细的口子,半天才渗出了鲜血。   “你只配为魔……”女子一脸怨念的看着单隽,说了最后一句话,真身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   地狱焚火,燃者永不超生。   单隽垂着眼,看着面前烧成灰烬的女子,不带任何感情的转身就走。   风中飘过一阵淡淡的香气,单隽瞪大了眼睛,这香气……   回头望去,在那死去树精背后的一棵大树上,挂着一条淡蓝色的薄纱。   忘记了自己会瞬间移动,像个凡人一般的连滚带爬的冲到树边,跳了几跳将那纱扯到手里,放在鼻尖,狠狠的嗅着。   “小怜……”   单隽突然发疯一般的四处看着,不停的喊着小怜的名字,怎奈这片树林已经被他砍的几乎没了生气,除了动物偶然发出悲戚的呜咽,没有旁的任何声音。   感觉指间温热,低头看去,那淡蓝色的薄纱,竟越来越淡,渐渐的散在了空气中。   单隽发疯一样的用力抓着,却怎奈那纱还是散的无影无踪了。   脱力的坐在地上,靠着身后已经枯死的树干,单隽血红的眼角,竟然滑出了两行眼泪。   “小怜,”单隽看着自己面前的空地,嘴角竟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眼神也变的很是空洞,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意识之中,在和假想的人说话。   “我等了你一百年,一千年,马上就要满一万年了……”   “我杀了很多树精,一只,一百只,一千只,兴许也就要一万只了……”   “我知道做的再多,你也不可能回来了,可是我想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再想你,怎么样才能不再念你……”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没有了你,我到底该如何排遣寂寞。寂寞不是孤独,孤独在身,寂寞在心,小怜,你不在,我除了寂寞,只剩下寂寞。”   “以前你总说我呆傻,满脑袋只知道读书,不懂得情仇爱恨,但当我越来越懂的时候,你却不在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情该如何寄托?爱又该如何给予?仇和恨……这么多年我只剩下了仇和恨,所有的妖都怕我,说我是魔,我不信,可那群魔告诉我,我确实不是魔,我是魔中之魔……”   “小怜,你看到了么,我又杀了一只树精,它们很顽强,杀都杀不完,不过没关系,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依旧没有找到你,我就会继续杀下去……除非你来告诉我,不必再杀了,你来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全都听你的,再也不会不听你的了……”   单隽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苦涩的笑了笑,缓慢的站起来,方才的脆弱一扫不见,又恢复了那清冷的样子说:“你又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不曾再在我面前出现过……从来不曾……告诉我……”   “单隽……”身后一男子声音,单隽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必躲着了,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林中走出一男子,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额间闪着金色的佛印,身后张着一对金色的大翅膀,一看就是仙体,他眉间一抹哀愁,看着面前周身煞气的男子说:“单隽,你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单隽淡漠一笑答道:“大鹏,你每年都一定要来说教我一次么?”   “单隽,心有所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吧,我也劝了你这么多年了,你自己就算不愿意接受也该接受了,就算不愿意明白,也该明白了……”   “笑话!”单隽冷笑一声,打断了大鹏的话,回头看着他说:“当初我知道自己乃是仙身的时候,求过佛祖,他不肯应我,既他自己说普度众生,那为何连单隽那么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   “罪过……单隽……众生平等,并不是佛祖不愿渡她,确实是她尘数已尽,命该如此,怎可逆了天意,乱了命数?”   “天意?命数?你不要拿这些来压我!若一定要说天意和命数,那我只能告诉你,单隽现在的样子,就是自己的天意和命数,你不必多劝,回去吧!”   “单隽,你于佛祖座下领悟佛法多年,佛祖慈悲,念你动了凡心,就送你来人间历练,你非但不思恩报,反而甘愿堕魔,你这样的选择,真的对的起自己内心么?”   “单隽固执,虽在这尘世间苟活,却从未参透过佛法中空的意味,既然尚未领悟活着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该终于何处,便这样随意飘着,也就罢了。”   “你执意孤行,为了自己的仇恨,私念,害了多少无辜生灵,你看看你额头间的魔印,魔根深种,你真的就没有一点儿忏悔之心么?”   单隽大笑了几声,狂妄的看着身侧的大鹏,周身的气息越来越浓重,问了一句:“你今日此来不是来劝我的,是来收我的?”   大鹏低头一笑,甚是悲苦的看着他说:“收你?单隽,凭你万年修为,佛魔相交,你觉得我收的了你么?”   “那既然如此,就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语罢一道红光闪动,单隽没了踪影。   大鹏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被毁的不像样的林子,呢喃了一句:“单隽……”   满目的断壁残垣,杂草丛生,院门边那块写着兰若二字的牌子已经腐的几乎看不出来字体,原本破败的院墙已经坍塌了大片,院内的小佛堂也已经塌了,只剩下几根被火烧过焦黑的房梁,四处都荒的不像样。   单隽站在院中,除了院子西南角的那口水井没有变化,其余的一切都经过大火的洗礼,尽数全毁。   缓步走到那口水井边,脑海中飞快的闪着一幕幕画卷,那些似曾发生在昨日的画卷,如今犹如一把把利刃径直插在心口。   单隽停下脚步,闭着眼静了静心,看了看井底,除了一团盘动扭在一起的蛇,底部已经枯的没了水,抬手一挥,井底冒起水来,不一会水就满的快接近井口。   单隽探头看了看井中自己的倒影,一惊,迅速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倒影中的,是人,是魔?   若是人,为何闪着一双血煞一样的红眼,若是魔,可分明是当年书生单隽的模样。   过了许久,鼓足了勇气松开手,继续看去,曾经那张青涩懵懂的脸,如今嵌了一双血红的眼,皮肤不再那么白净,微微棕黑,额间那泛着红光的魔印张牙舞爪,那曾几何时一直规矩束着的发,如今散乱的披着,显得脸越发的消瘦。   不想再看下去,抬手再次挥去,井中水波微动,那满脸煞气男子的影像也渐渐淡了去。 第003章空谈美梦年少风流   今年的秋来的颇晚,快到八月十五,才逢白露时节,天气渐渐变的阴冷,除了白天有阳光的时候会有些许温暖,晨起和夜晚都颇为清冷。   苏雨暮丢了手里的笔站起来伸了伸腰,也不知道隔壁那个书呆子学的怎样了,成天只见一头扎在书堆里,不知道所谓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真被那呆子信了。   一脚踢开自己书房旁边小屋的门,苏雨暮点儿浪荡的晃悠了进去,看到桌案前那人的时候嘴角一翘,果不其然,在埋头苦读,手边的宣纸写满了字,还有几张飘落在地上。   “单隽!”苏雨暮突然大声的叫了一句,将桌案前那男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笔戳在了纸上,留下一个浓浓的墨点。   苏雨暮看到他很窘的样子,指着他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呆子?你还真的想当状元啊?”   单隽有点腼腆的抿了抿嘴,将面前那张写坏的纸揉了,捏在手里,吭吭哧哧的说:“读书不就是为了早日求得功名么。”   苏雨暮浪荡一笑,绕到单隽身边,搂过他的肩膀拍了拍说:“兄弟,你沉迷了,这书不能不读,但是看来也全然不能多读,不然你就是我最好的例子,傻呆一个。”   单隽低头眨了眨眼,不知道是没听懂苏雨暮的意思还是听懂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之没有任何反驳,只是将桌案上的书收拾好,淡淡的问:“今天又想去哪玩?”   苏雨暮眼睛一亮,见单隽的话终于是有点上道儿了,遂趴在他耳边说:“当然是好地方。”   单隽想到苏雨暮带自己去的那些地方,一偏头撇了撇嘴说:“你说的好地方,没几个是好的……”   苏雨暮摸了摸脑袋,很是纨绔的笑了笑说:“放心放心,兄弟不会再带你去花楼了!这次去的地方,你肯定不会再觉得俗套!”   还未等单隽回答,就被苏雨暮扯出了院子,上了侧门外的马车。   一路上苏雨暮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好,还时不时的哼着小曲儿,单隽却是满脸愁思,回想着今日看的书里面很精彩的句子,一旦有记不起来的,就会觉得很苦恼。   不知不觉就到了城外,马车停了之后,苏雨暮第一个先跳了出去,单隽听到他大喊自己的名字,这才回过神来,下了马车一看,倒还真不是什么花楼,而是郊外一处山脚下,面前就是将近一百多个的石台阶,尽头像是一座古刹。   “这是什么地方?”单隽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都是大片的树林,没什么人气,显得这条石路幽静异常,似乎还有点阴森森的。   “兰,若,寺!”苏雨暮靠着单隽的肩膀,一脸陶醉的看着那石阶的尽头,字字有力的说了一个词。   单隽眉头皱的更深,细细的品味了一下,很是严肃的看着苏雨暮说:“兰若寺?好奇怪的名字。佛语言阿兰若,指的就是寺院,兰若其实就代指寺院,再加上个寺,岂不就是寺寺……”   苏雨暮一脸崩溃的摸着额头,止住了单隽的话说:“哎呀,我的单大爷,你能不能不要时时刻刻都咬文嚼字?兰若本来多好的一个名儿,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呢?兰若寺就是兰若寺,就是叫兰若的寺!懂了没有!”   单隽被苏雨暮一阵闷吼,没敢再反抗,只好点了点头,苏雨暮此时吩咐车夫等待,转手拉着苏雨暮就上了台阶。   看似不长的石阶,真的一口气爬上去,对于成天只知道闷在屋子里看书的单隽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苏雨暮一边激动的抬头看着寺院门上挂着的牌匾上“兰若”两个苍劲的大字,一边兴奋的就打算进门,此时才想起来单隽似乎没什么动静,回头一看,他还在大口的喘着。   苏雨暮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到单隽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顺了顺气,一副说教的语气说:“我说老兄,你这身子骨,再在屋里憋着,不用你考上状元,自己就先壮烈了。”   “你……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就好了……”单隽双手支着膝盖,弓着身子不停的喘,还不忘对着苏雨暮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进去。   “那我进去了,你自己赶快跟上来。”苏雨暮见单隽不说话,只是喘着点了点头,自己就激动的先跑进去了。   只是觉得肺都快爆炸了,那个苏雨暮平时不爱看书,走马探花的事倒是没少做,看着并不强壮,也不知道那使不完的力气是哪里来的,拖着自己一口气跑上来,他竟然是面不红心不跳的。   单隽大喘了好半天,才终于平静下来,舌根没那么干了,总算口中生津,喉头也不犯恶心了。   此时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那块牌匾,只写着“兰若”二字,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个字总让人觉得看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兰若,真奇怪的名字,难道就叫寺?”单隽好奇的往院子里看了看,一个僧人也看不到,倒是有一只大香炉,淡淡的冒着烟,看来还是有香火的。   单隽摇了摇头,抬脚就打算进院门,谁知此时防范未及,院门中的一扇迅速关了过来,单隽被实实在在的撞了鼻子。   还未进门就从门里被撞了出来,不但鼻子像是被撞断了一样的痛,眼睛更是冒着星星,单隽双手捂着脸,闷闷的哼了一声,又弓着腰站在了门前,这门和自己犯冲,这山这寺想来都和自己犯冲。   有了这想法,单隽就打算下山到车上去等苏雨暮,自己说什么也不想进去了,反正苏雨暮来的地方都不是什么正常地方,自己也确实没兴趣。   “公子留步……”   刚要迈步,就听身后一声怯懦的小女子声音,单隽内心一愣,这寺庙里怎么有女人?莫非是尼姑庵?   苏雨暮啊苏雨暮,花楼逛了也就算了,现在连尼姑庵都不放过?单隽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回头就继续向下走。   “公子!”衣服被人扯住。   眉头继续拧着,当尼姑都喜欢和人拉拉扯扯的?单隽不耐烦的回头,想数落那小尼姑几句,一回头,愣住了。   面前的哪是什么小尼姑,分明就是一个年芳二八的妙龄女子,一身蓝衣,有点瘦小,眼睛大大的,虽然面相看起来就像是个稚嫩的孩子,可头发却盘得很是妖娆,没错,绝对是妖娆,虽然发间没什么装饰,但那复杂错综的灵蛇髻配上右侧眼角皮肤上纹着的那只闪亮的花蝴蝶,怎一个“妖”字了得。   这样的发式和她那张纯真的脸十分不相称,和有点胆怯的表情更不相称。   那女子满是愧疚的看着单隽,眼神灵的都快掐出水来。   “你……”单隽捂着鼻子,声音很闷的吭哧了一句,那女子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一脸委屈的看着单隽,小声的说:“方才不知道公子在门外,关了门,可是撞到公子了……”   “没……”单隽忙摇了摇头,手指缝里却不争气的甩出来几滴血。   “公子你流血了……”那女子受惊的捂了嘴,像只受伤的小鹿一般,转而脸上的愧疚更加浓重了,从怀里翻了半天,掏出来一块蓝色丝帕,递给了单隽。   单隽垂眼注视着面前的丝帕,不知道该不该抬手接。   松手去接,那自己被撞的十分惨淡的鼻子就暴露无遗,不接,自己的鼻血也流的太不争气了些。   那小女子也很是固执,就那么一直抬手举着,单隽眨了几下眼睛,看她那么诚恳,心想还是接了吧,在坚持下去,自己估计要流血身亡了。   伸手接了那丝帕,本还是犹豫会不会将那丝帕弄脏了,自己的手却不由自主的将其捂在了鼻子上,一股清淡的幽蓝香扑鼻而来,嗅的猛了,觉得鼻腔内泛起一股淡淡的清冷寒意,倒是将那鼻血迅速止住了。   单隽不好意思的将丝帕拿下来,看了看上面的血,被弄得这么脏,实在是不好意思还给那女子的。   “没关系,给我吧。”那女子很是善解人意的将丝帕收了回去,一转手变戏法一样的就没了,也没见她塞到哪里去。   “谢谢……”单隽轻轻捏了捏鼻子,不但鼻血不流了,鼻梁也没那么痛了。   “公子是来烧香的么?”那女子淡淡笑了笑,推开了院门,回头看了看香炉后面的佛堂,单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抻脖看了看,苏雨暮不知道混到哪里去了。   “点头又摇头,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呢?”那女子一脸探究的看着单隽,又问了一遍。   单隽满脸诚恳的看着那女子说:“算是,见了佛祖拜拜是必须的,但也不完全是,其实我是来找人的。”   女子掩口一笑,竟是有点妖媚的看着单隽问:“来我们这的都是找人的,不知道公子找的是谁?莫非是来找我的?”   单隽有点不习惯她的样子,毕竟自己很少和女子接触,况且一个长的很是纯真的小女孩面露妖媚之色,任谁都会觉得很是不妥,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笑了笑,忙不停的摆摆手说:“没……他想必一会自己就出来了,我去山下等他。再会,不对,再见,也不对,告辞!”   说罢单隽转头就要下山,谁知那女子像是会点武功,一瞬间就挡在了自己面前,脸上的妖媚神色一扫不见,又变成了有点苦闷委屈的样子,对着自己微低着头说:“小怜和公子闹着玩的,很少有人理会我,公子难得和我说了这么多话,小怜就情不自禁了些,公子不必多虑,忘了便是,你那朋友确实在寺内,我方才见到他了,你自己进去找吧。”   单隽被她迅速转变的态度吓到了,一脸惊诧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子,又改成了后退,一边后退一边苦笑的跨进了院门。   “单隽!”苏雨暮一声喊,单隽得了救星一样的转身就想跑到他身边去,面前这女子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大了。   回头一看,又是一愣,苏雨暮身边此时也站了一名女子,装扮和吓到自己的那女子差不多,只不过是一身白衣,长的没有那女子稚嫩,却更为玲珑。   “见过公子。”未等苏雨暮介绍,那女子就有礼的对着单隽行了礼。   单隽被雷劈了一样,回头看了看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蓝衣女子,又看了看苏雨暮身边的那个,这世道难道变了?寺庙里没有和尚,全是女人?而且还都是长相颇为姣好的女子?   “苏……苏兄……我去山下等你……”单隽咽了口口水,说罢就转身要逃,不管是什么状况,先跑了总是没错的,自己毕竟不像苏雨暮那么久经情场,处在这样的场景委实尴尬了些。   “哎,你这呆子,去哪?”苏雨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单隽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拖了回来,指了指身边的白衣女子说:“我都还没给你介绍呢,你怎么就跑了?”   单隽很是别扭的皱着眉头,察觉到那蓝衣女子靠的自己近了些,赶忙挪远了点说:“苏兄,你知道我不善于这样的场合的,你慢慢聊,我去山下等你还不行么?”   苏雨暮一把搂住单隽的肩膀,颇为不讲理的说:“不管善不善于,先听我介绍完了再走不迟!”   说罢苏雨暮把单隽的脸扭得对着那白衣女子说:“这是小倩,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我在梦里见到的女子。”   “小倩见过单公子。”那白衣女子轻轻一笑,美得一塌糊涂。   “你……你好……”单隽听了她的声音,被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倩,既然还有你的姐妹,你就也介绍一下吧?”苏雨暮看了看在单隽身边,一直都很沉默的低着头的那个小女孩,将单隽扭得对着她,说了一句。   “我是小怜。”那女子的声音略显生涩,似乎带着点怯懦的说了一句。   小倩此时走到小怜身边,拉着她的手向着单隽走了几步,说了句:“我的好姐妹,小怜,她性格内向,并不善言谈,公子们别见笑。”   苏雨暮也拍了拍单隽的肩膀,怎么看都像是两个皮条客在给这对男女介绍亲事一样的说:“单隽,你不打个招呼?太没礼貌了吧?”   单隽依旧低着头,脸却红的没了样子的说:“你……你……你好……我是单隽。”   这是单隽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和一个女子,介绍自己。 第004章一缕青丝一片真心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以后就都是朋友了,实不相瞒我这朋友其实是个很有才情的人,只不过甚少和女子接触,遇到这样的场合,腼腆了点,请两位姑娘勿要见怪,如果觉得他实在闷,无视他就好了。”苏雨暮一脸得意的拍了拍单隽的肩膀,自己这番话倒是很有成效,将小倩逗笑了。   “你总被人无视么?”小怜站在单隽身边,声音很小的问了一句,表情依旧有点苦涩,单隽很是不习惯,她这态度一会妖媚一会苦闷的,简直就是个百变娃娃,那委屈的表情,看的自己都觉得她可怜,总有股克制不住想去摸摸她的脸的冲动。   “我……我回去了……”单隽不知为何,又很想逃跑,这里的气氛太诡异了。   一声闷雷,方才虽是阴天,却不见得会下雨,不知为何,这么一会竟是瞬间下起了大雨,小倩颇有意味的看着小怜一笑,转头对着苏雨暮很是温柔的说:“下雨了,我们进去避一避吧。”   苏雨暮被她这一句话说的骨头都酥了,不管单隽,跟着小倩就进了佛堂。   小怜轻轻扯了扯单隽的袖子,抬手指了指佛堂的方向,单隽看了看小怜,虽不情愿,可这雨实在太大,只得跟着她一起进了佛堂。   雨一下就是将近一个时辰,天色微暗,却还是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说是佛堂,倒不如说更像是是废弃的佛堂,屋顶漏雨漏的厉害,屋内地上散乱的稻草里偶尔还会窜出几只不怕人的老鼠,吓得小倩不停的尖叫。   “这该死的雨,怎么下的这么不是时候。”苏雨暮看着滴水的屋檐,无奈的骂了一句。   单隽一脸苦相,天已经快黑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自己本来书就没看完,今天看来真的不适合出门,处处碰壁不说,兴许晚上还会被困在这个破地方。   “公子,我看这雨一时也停不了,我们总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和妹妹的寒舍就在附近,公子若是不嫌弃,就随我们一同冒雨回去,烘干了衣服,明日再离开吧。”小倩看了看门外的雨,走到苏雨暮和单隽中间,很是得体的提议了一句。   “好啊!”   “不要!”   小倩一脸纳闷的看着同时发声的两人,苏雨暮眼神泛光的表情和单隽的一脸苦相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小怜则是在一边低着头不做声,小倩走到她身边轻轻碰了碰她,她方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单隽,声音很小的说:“屋子多,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单隽的脸更黑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苏雨暮竟是笑了起来:“姑娘这话说的,都是听闻男子调戏了女子,哪有听说女子将男子怎样的?”   “……”单隽站在苏雨暮身边,低着头一声不吭。   “看他的样子就不是很想去。”小怜也低着头嘀咕了一句。   苏雨暮又是爽朗的笑了几声,拍了拍单隽的肩膀说:“我这兄弟其实是怕我们两个大男人去了会给二位姑娘带来不便,其余的没什么了。”   小倩莞尔一笑,拉了一下苏雨暮的衣袖,走到门边说:“那就请公子随我们来,雨大,我们要快点跑。”   说罢小倩率先出了门,小跑而去,苏雨暮也赶忙跟了上去。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更为诡异,小怜侧目看了看身边的男子,什么也没说,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终于是挪了几步,便转身走了出去。   雨下的阴郁,单隽走的很阴郁,小怜前面路带的更阴郁。   单隽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院门,就在寺后不远,看着倒是还算体面的人家,小怜站在门边看着依旧还在雨里的单隽,虽然没说话,眼神里却满是疑问,像是想说你到底进还是不进。   单隽郁闷的进了院子,小怜从门后取了一把伞递给他,单隽低头看了看已经完全湿透的自己,尴尬的笑着摇了摇头说:“已经湿成这样,不会更湿了,就不必了。”   “你们怎么才来,瞅瞅,都湿成了什么样子!”苏雨暮站在正堂内,穿了一件白袍,赤着脚站着,头发披散,还冒着热气。   “苏兄……你……”单隽瞠目结舌的看着苏雨暮,他倒是将这里当自己家了。   苏雨暮尴尬的笑了笑说:“没办法,衣服都湿了,淋了雨水只能快点用热水沐浴,否则是要染了伤寒的。”   “单公子也快去沐浴吧,水已经备好了。”小倩也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站在苏雨暮身边,两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   单隽原本想要推脱,但是看到小怜那双似乎带着怨念的眼,无奈的只好跟着她进了沐浴房。   终于沐浴完毕,换了和苏雨暮一样的那种白袍,头发很是不习惯的披散着,虽然房间的地板都是木质的,但是就这样赤着脚走来走去,单隽还是觉得十分不习惯,不停的拽着身上的白袍,想遮住脚,这样一来,胸口又被拉散了,半露着胸膛,总之怎么怪都只能怪这袍子太短了。   小倩引着苏雨暮和单隽进了一间很空旷的房间,房间周围都装饰着轻柔的白纱,中间是一鼎香炉,淡淡的冒着紫烟,屋内有一只很矮的小桌,边上摆着四只蒲草垫。   小倩邀苏雨暮和单隽坐好,笑吟吟的对他们说:“二位公子稍等,我和妹妹这就去备一些茶点过来。”   小怜此时也换了衣服,和方才那一套不一样,色调却依旧是蓝色的,她对着单隽淡淡的笑了笑,就跟着小倩走了。   “单隽,我觉得那小怜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苏雨暮见她俩走后,凑到单隽身边,坏兮兮的问。   “苏兄,你不觉得这地方很奇怪么,山野荒地,寻常人家的女子为何会选了这样的地方居住?”单隽一脸疑惑的看着四周,根本没在意苏雨暮问自己的话。   “你这呆子!”苏雨暮敲了单隽的脑袋一下,看他回过神纳闷的看着自己的窘样,笑着说:“书读得多了人都傻了,这么貌美的女子,怎么可能住在凡尘俗世,当然要在这样的地方!”苏雨暮揽过单隽的肩膀,窃窃私语一样的说:“我告诉你,说不准这两个就是超凡脱俗的仙女。”   “你说我傻,你脑袋也不正常。”单隽说罢无语的看了苏雨暮一眼。   “我实话告诉你,我以前也没见过小倩,但是却夜夜梦到,这里的地址也是她昨夜告诉我的,说她住在城外北郊兰若寺。所以我才带你这呆子寻了来,没想到还真寻到了,而且竟让你歪打正着的碰到了小怜,便宜你了,你还不谢谢我?”   单隽崩溃的叹了口气,苏雨暮什么都好,家世显赫,待人公平,自己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伴读书童了,可苏雨暮说自己有才华,很可能就是状元之才,便出资让自己和他一起读书,如今更是消了自己的奴籍,和他以兄弟相称,言曰这笔账等单隽高中了再还他,若是不能高中,那就等有了产业再还也不迟。   不过,对兄弟好归好,一旦见了女子,苏雨暮就彻底不是自己了,单隽不止一次的说过,苏雨暮这样的性格,真可能有一天就栽在女人身上,他却洋洋得意,只丢了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话,让单隽彻底无语。   单隽和苏雨暮在屋外嘀咕的同时,小倩和小怜就站在隔壁的房间里,冷冷的看着他们俩。   “小倩,什么时候动手。”小怜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两个男人,尤其是那个傻乎乎的单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他就一肚子不痛快。   “不急,你不觉得他们俩其实挺好玩的么,一个热情一个木讷,一个爽朗一个沉闷,我们且先了解了解再说,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问就吃了,多没意思。”   “可是姥姥还等着我们带心回去呢。”   “你怕什么,薄姬近来很是忙于表现自己,夜夜都能给姥姥拿去心肝儿,姥姥天天都吃也就腻了,所以缺也不缺我们那一份。”   “可……”   小倩回身抓住小怜的手说:“小怜,你在姥姥面前一直都不受宠,我理解你的感觉,你也应该好好改改自己的性格和脾气,总是闷着一张脸,什么男人能对你动心啊?若不是动了真心的心,拿回去给姥姥,她也不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小怜叹了口气,眉头锁着,无奈的点点头说:“我尽量试试吧。”   说罢小倩抬手一点,小怜手里出现了一只精致托盘,拖着一只淡绿色的酒壶,还有几碟精美的点心,小倩对着酒壶吹了口气,拍了拍小怜说:“这可是猛药,一会多给那单隽喝点。”   “为什么?”   “苏雨暮还用喝么?他整个人都像掉了魂一样,但是那个单隽就不是很开窍,我这是帮你,免得你手忙脚乱的,坏了事情。”   小怜沉默的点了点头,小倩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小怜的嘴唇,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小怜只管笑着就好了,不要自卑,更不要刻意的去装妩媚,你的笑就是你最好的武器,没什么男人抵抗的了的,等他们意乱情迷的时候,再用用魅术,才更加有效。”   小怜点点头,淡淡的笑了。   小倩推开门,笑吟吟的走到苏雨暮身边坐下,小怜也始终都淡淡的笑着,微微低着头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四人当中的小桌上。   “这么精致的点心啊!”苏雨暮满是称赞的看着小倩,恭维的话说的一点都不隐晦。   “都是小倩的一点儿心意,公子要不要尝尝?”说罢小倩拿了一块点心递到了苏雨暮嘴边,他早就被小倩的笑迷得三魂丢了两个,只知道痴傻的张了嘴,还未等那点心进口,登徒子一样的看着小倩,抓住了她的手。   小怜眉头轻微一皱,男人真的都是一样,看到女人就全然一副色相。   小倩也准备好估计会被苏雨暮扯进怀里,然后一切顺其自然,该干什么干什么,男人**一梦,在最**的时候笑着被自己掏了心脏,多么圆满的结局。   没想到苏雨暮的表情突然变的很正经,握着小倩的手说:“小倩,你家中高堂可还健在?”   小倩略显好奇,看了苏雨暮一眼,声音更加甜糯的问:“公子问这做什么?”   “我想娶你。”   一语既出,语惊四座。   单隽将小怜倒的已经很满的酒杯拿开,接过她手里的酒壶,轻轻放在了桌上,小怜赶忙用袖子擦了擦桌子上的残酒,低着头红了脸。   小倩愣了一会,将手从苏雨暮手里拉回来,苦涩的笑了一下,说了句:“公子玩笑了,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名门公子,平时诗情画意,语出绵柔,其实家里不知道藏匿了多少温柔乡,小倩村野俗女一个,怎配得上公子的门第。”   “小倩,苏某从未婚配,和你说的话,也绝对真心。”苏雨暮的表情严肃,眼神灼热的看着小倩,句句真诚。   小倩淡淡一笑,又问:“公子,那我问你,我和你才见了多久,你便提到了婚姻大事,这不是轻浮不是薄情是什么?”   苏雨暮此时也一笑,低下了头,平静的说:“实不相瞒,小姐是不记得我的,但是我却认识小姐很久了,要推算也是去年清明,我和家父从外郡回来,夜晚途径这里,马儿不知怎的受了惊,疯跑起来,后来撞散了车子,我也昏迷了过去,朦胧中似乎见到一白衣女子轻轻唤我,醒来的时候却已不见她了,我和家父回到家里,就大病了一场,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更是有所谓的道士和尚说我是中了邪,眼见着我身体快要垮了,后来却奇迹的好了起来。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是你救了我。从此这相思之苦,就日日夜夜折磨着我。不必看的很清楚,就明白那种情。”   小倩听罢偏过了头,表情有点紧张。   “那时候,病中的我偶然推开窗,看到了窗边落了几缕女子的发丝,好奇就收了起来,压在枕下,却从那日开始,夜夜都能梦到你,身体竟然也奇迹的好了起来。说来你可能觉得好笑,也不是什么重要场景,可能还有些奇异,我看到你坐在树上垂下的藤条结成的秋千上,还看到你夜晚站在树顶安静的看着月亮。从那时候开始,我几乎夜夜都能看到你,我努力的叫喊,你从来都不理我,只是那梦越来越自然,成为了一种习惯,直到几天前,梦中的你终于告诉我,你就在城外北郊的兰若寺,我便寻了来,你见到我的时候,惊讶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现在你该信我,我说的绝非谎言。”   小怜也一脸震惊的看着小倩,她神情悲伤的轻轻侧着身子,低着头不言语。   “姑娘可能觉得苏某说的这话很唐突,但是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我醒着的时候看不到你,就暗暗下了决心,若是有一天找到你,一定要求你嫁给我。单兄可以给我作证,我尽管逛过烟花之地,其实也都是抱着一颗寻找你的心去的,说来幼稚,姑娘可能会生气,但苏某绝非拿姑娘和烟花之地的女子作比。我几乎私下打听了所有城内的单身女子,都寻不到你,就只能抱着试试的运气武动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将夜凡人修仙传杀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职高手锦衣夜行超级强兵仙府之缘造神楚汉争鼎不朽丹神最强弃少天才相师圣王无尽武装,去了花楼,依旧未果,谁想老天怜见,竟让我找到了。所以我一定要娶你。”   “公子!”小倩转过头看着苏雨暮,眼神中略显苦涩,却很优雅的笑了笑说:“梦就是梦,怎可以和现实相混,若是一定要混了,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小怜悲戚的看着小倩,用心语暗中和她说了句话,就见小倩猛的一僵,看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如今山里行人越来越少,姥姥要求去附近城里勾引男人,所以大家都会夜半趴在亮灯的男子书房外,或是唱歌,或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小倩当初留的想必就是头发了,却不想,竟然无意中,惹了这样的真心。 第005章若人影斑驳画中仙   “小倩,你觉得我痴人说梦也好,其他的什么也罢,我既然来了,定然是要得了你的回应才会走的。”苏雨暮再次握住了小倩的手,她像是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脸颊竟是微微红了。   我要娶你。   小倩轻轻闭上眼睛,心里又回忆了一遍方才苏雨暮的话,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暖流划过了自己那颗不会跳动的冰冷的心。   沉浸在色与欲中的男人,各个都是嘴脸可憎的,他们的眼睛无外乎都喜欢在自己身体的敏感部位打转,即便是说了什么动人的话,自己一瞬间也可以分辨清楚,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可是面前的男子不同,自己无意随便乱扔的发丝,不想却被他视为珍宝,他夜晚睡梦中对于自己魂魄的越来越强烈的呼唤,他站在佛堂前看到自己,欣喜的笑着叫了自己的名字,他此刻握着自己的手,很是正式的说自己不曾婚娶,要娶了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潮,将自己从头到尾拍打的体无完肤,人说伤人的话听了要命,却不想这甜蜜的话,听了才最要命。   “公子,你随我来。”小倩看了看苏雨暮握着自己的手,轻声唤了一句,起身拉着苏雨暮就向里屋走去,苏雨暮也便是心甘情愿的跟着进去了。   单隽心里一慌,苏雨暮这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去,其实他去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自己和小怜扔在一起,自己一想到她今日那很是妖媚的表情,就浑身鸡皮疙瘩。   “你很怕我么?”小怜看着单隽,淡淡一笑问了一句,虽然那笑很美,却怎么看都像假装的。   单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喝酒吧,喝了就不怕了。”小怜将桌子上的酒杯递到单隽嘴边,单隽不想喝,怎奈她就那么举着,这固执的性子,真是让人没辙。   仰头将那酒慢慢灌了进去,不是很浓烈,留下满口的沉香。   “再喝一杯。”   还没等单隽拒绝,小怜又将一杯酒递到了单隽嘴边。   就这样一杯一杯的灌,一壶酒很快就空了。   小怜面色平静的看着脸已经渐渐红了的单隽,他不停的摇晃着脑袋,眼睛也越来越睁不开,打着酒嗝,竟是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小怜也跟着站了起来,跟着晃晃悠悠的单隽问了一句。   “笔……我要作画……”单隽晃悠到了墙边,靠在那里,醉笑着对着自己前方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和谁说的。   小怜平静的看了他一会,一挥手,在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   “你要画什么?”小怜扶着单隽坐在桌前,替他研了墨,将笔递给他问。   “画什么?”单隽抬头看了看小怜,又打了个酒嗝,笑着说:“那就画你吧,站远点,不然我看不清楚。”   单隽醉的没了样子,说话也大大咧咧起来,小怜侧眼看了他一会,后退了几步,站在单隽面前,他还真拿着笔做起画来。   小倩说的猛药难道不是春药?这人怎么喝了就是醉了,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莫非自己真的就如她们所说的,对于男人,没有任何吸引力?小怜郁闷的垂下眼,内心有点难过。突然想到小倩说的魅术,下了半天的决心,轻轻挥手,自己身上那件外纱就飞了出去。   单隽画好一笔抬眼再看,不由得眯着眼睛瞅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反应的低头继续去画。   小怜一脸惊诧,自己这是脱的不够么?   一咬牙,一挥手,身上的罗裙也落在了地上,只剩下胸部缠着的一条蓝纱,衬托着姣好的胸部轮廓,纤细的腰肢,平坦的小腹因为喘息起伏着,腰间系着一条几乎透明的蓝色衬裙,只要一碰就会滑落一般,一扬手将头发也散了下来,丝丝缕缕的垂着,凝如玉脂的皮肤在夜晚中淡淡的泛着微光,这场景放了任何男子看了都必然会热血沸腾。   单隽再次抬头,看到眼前的小怜,狠狠的晃了几下头,眯着眼又看过去,低头看了看自己笔下的画,再抬头看了看小怜,问了句:“你衣服呢?”   小怜一愣,脸迅速的红了。   单隽放了笔,闭上眼,自己狠狠的拍了拍脑袋,怎么看都觉得面前的女子没穿衣服,是不是和苏雨暮在一起太久了,脑袋里什么时候也出现了这么多淫欲,竟然将那女子臆想成不穿衣服的样子。   又打了个酒嗝,静了静心气,持笔继续画起来,还是画画好,画画的时候,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才会瞬间烟消云散。   小怜见单隽又低头画画,对自己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眼眶一酸,抬手摸去,却没有眼泪,生前爱哭的性子,做了鬼是彻底改了,就算想哭,也是没有眼泪的。   自己真的就这么不堪么,他连看到自己都没有任何反应,小怜悲哀的垂着眼,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套回身上,皱着眉低着头站在原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就听单隽说了句,“成了。”   小怜睁开眼,看到单隽拎在手里的画,僵住了。   画面上的人,是自己。   那是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田,花海中站着一身穿蓝底碎花小布褂的女子,头发是寻常百姓家未出阁女子的发式,一手轻轻托着身边的花,一手抚着脸侧皮肤上的蝴蝶,笑的很是恬静。   小怜压着自己胸口一阵阵翻涌而上的悲伤,像是被扔在岸边将死的鱼一样大口的喘着气,这样浓烈的悲伤,将自己砸了个体无完肤。   “你……”小怜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不停的哭着,就是没有眼泪。   “你怎么了?”单隽放了手里的画,酒似乎醒了点,见小怜倒在地上,就想过来扶她。   “别碰我!”小怜抬手一扬,将单隽推倒在地上,自己起身迅速跑没了影。   单隽愣在原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画,自己不过是画了一幅内心中小怜应该的样子,像她这样单纯的女孩子,理应是这样的装束,弄得妖媚反而觉得俗套又不好看。   身后的门响,单隽回头看去,小怜低着头站在门边,一手扶着门,低低的说了一句,“你随我来。”   单隽见她情绪不太对,心里尽管还是有点别扭的,但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关键时刻还是要有大男人的样子的,跟着小怜走了出去,外面竟是一片不大的荷花池。   “抱着我。”小怜背对着单隽,等他出来后,说了一句。   “啊?”单隽听到她的话,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小怜回头看着单隽,满眼的幽怨,见他看着自己的表情,竟然又带了几分害怕的神色,悲凉的问:“我真的就那么吓人么?”   “不……不是……只是……”   “扑通”一声,尚未等单隽说完,小怜已经跳进了荷花池。   “姑娘!”单隽扑到荷花池边,她掉下去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小串气泡,她连扑腾都没扑腾一下,自己又不会游泳,这不是要出人命了?   刚要回头去喊,背后有人拍了拍肩膀,回头一看,落汤鸡一样的小怜站在那里。   单隽一紧张,后退一步,差点掉进了荷花池,被小怜抓住了手。   “抱抱我,不然我继续跳下去,这一次就不会上来了。”小怜近似哀求的看着单隽,单隽无奈,心想人命不是闹着玩的,她想是说到做到,于是很是僵硬的张开了双臂,轻轻将小怜抱进了怀里。   她身上那股幽蓝的香气很浓,想是因为泡了水的缘故,香气里还混杂着一股清冷的味道,冰的单隽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   小怜把头埋在单隽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略微加快的心跳,淡淡的笑了笑,用力向旁边一倒,自己带着单隽都掉进了荷花池。   “救……”单隽还没来得及喊,小怜就将他拉下了水。   单隽恐惧的挣扎了几下,鼻子和嘴不停的冒着气泡,手脚很快就没力气扑腾了。   小怜在水中静静的看着面前单隽的脸,他眉眼微闭,安静的像是一尊佛像,白皙的皮肤还有那淡泊的唇,其实真的是很好看的男子。   小怜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胸口,心跳已经越来越弱了。   只需要一用力,他温热的心就可以抓在自己手里,管姥姥到底喜不喜欢,管他到底是不是一颗真心,只要一用力,这一切都结束了。   何必要那么复杂,何必一定要勾引他对自己产生兴趣。   小怜眼一闭,心一横,手指一曲就要掏了单隽的心。   此时却浑身一颤,没有下手,猛的睁开了眼,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腰,单隽的手,轻轻扶在自己腰间,用力抓紧,将自己猛的向上托了一下。   这一托,自己被托出了水面,他却沉了下去。   小怜胸口剧烈起伏着,愣了半天,他这是在救自己?   回头扎进水里,他已经沉到了池底,安静的闭着眼,口鼻间几乎没了气,小怜冲到他身边,抓住他飞身一跃就出了池子,将他平放在地上,狠狠的砸了几下他鼓起来的胸口,有水从他鼻腔里冒出来,他却已经不再呼吸了。   要救他么,要救他就要损自己的元神,自己本就是被姥姥奴役的小鬼,魂魄不全,救他对自己的损伤,会很严重。   可是不救他。   不救他,他就要死了。   小怜矛盾的坐在单隽身边,脑海中全是刚才他抓着自己猛力一托的情景,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回放着。   自己要杀他。他却救自己。   指尖微亮,一团淡蓝色的光被小怜缓缓覆在单隽的胸口上方,他嘴和鼻子又冒出来很多的水,胸口随着小怜的指尖的动作,上下起伏起来。   一阵猛烈的咳嗽,单隽醒了。   “你……”单隽定睛看了看身边的小怜,叹了口气说:“还好,都活着。”   小怜悲戚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说:“呆子。” 第006章悲戚小怜佛印初现   苏雨暮和小倩出现的时候,他们二人的脸都还带着难以言喻的红晕,小怜粗略的说了说,只说自己和单隽没站好,一起掉到池子里,其余什么都没提。   虽然泡了热水浴,换了衣服,小怜还是病了。   发热的厉害,脸色苍白,这么一折腾,天就快亮了,苏雨暮说小怜姑娘病是单隽造成的,他要负责,便自告奋勇的拖着单隽一起留下来,美其名曰是要照顾小怜姑娘的病,其实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单隽原本想走,但是小怜的病想必也真是救自己所致,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只有小倩心里最清楚,小怜并不是病,是伤了精魂。可是又不能明说,只能很是悲苦的看了看小怜,这孩子,莫非动了心?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奇异,这屋子白天也要点灯,所有的窗都被封的严严实实,一点儿光都见不到,但听小倩说,她自己的皮肤不适,不能见太阳,苏雨暮和单隽也没有多想其他因素。   折腾了一早上,苏雨暮说小倩照顾了小怜很久也累了,自己陪着小倩去休息,单留了单隽一人看着小怜,单隽就算不情愿,也只能如此。   小怜睡到下午只醒了一次。   “醒了?喝水么?”这一风波过后,单隽对小怜说话的声音自然了不少,更是柔和了不少。   小怜摇了摇头,看了单隽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单隽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有点难过,小怜,人如其名,不知道到底是身世可怜,还是惹人爱怜,病中的她,苍白着一张小脸,呼吸几乎轻的捉摸不到,眉头微微皱着,就那样安静的睡着。   夜晚降临,小怜才又醒过来,神色倒是比白天的时候好了不少,也能坐起来了。   单隽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来,端了杯水给她,白天她烧的厉害,如今浑身又冷冰冰的。   “你是不是很冷?”单隽摸了摸小怜冰凉的额头,问了一句。   小怜垂着眼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单隽看了看四周,屋里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东西,这个天气就算点暖炉也没有预备的炭火,犹豫了一下,坐在小怜身后,很是尴尬的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   曾记得是谁说过,人的体温是最好的暖炉。   这样奇怪的话,想必是苏雨暮的经典名言,但如今情况特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小怜一直都很沉默,脱力的靠在单隽的肩膀上,出神的看着不远处桌子上的那幅画,神色凄苦。   自己活着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之所以会发狂,想取了单隽的命,只是因为他牵碰到了自己许久不曾痛过的心。   爹娘老来得子,只有自己一个女儿,一直宝贝一样的宠着。   那夜,村里狂风大作,几乎吹倒了所有的房屋,大部分人逃了出来,爹娘却被压在了房梁下,自己回去救他们的时候,也被猛然倒塌的房梁夺了性命。   那种感觉很是奇妙,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飘在空中,爹娘在下面,由一黑一白的人引着,再也没有回头的走了,任凭自己怎么叫,怎么喊,他们都没有反应。   半空中,姥姥那妖娆艳丽的脸上挂着奸恶的笑,告诉自己,尸体已经被她烧了,骨灰也被她收了,灵魂都被她禁锢了。   自己被房梁砸到脸,毁了容,姥姥扬手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却在右侧眼角疤痕最重的地方,留下了一只闪亮的蝴蝶。   姥姥说,你前世叫伍令,死了就叫伍怜吧,吾见犹怜,多么讨男人喜欢的名字。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姥姥说,从今以后,生生世世,小怜你都不会缺了男人,长生不老,不用去受那轮回之苦。   姥姥说,这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梦想,有着姣好的容貌,高兴了就和大堆的男子交合,不但能够补自己身体,还能尝尝他们血液的味道。   姥姥说,负心汉的心,是所有心里的极品,若是能让负心汉改了心性,对待一个女子真正的付出了真心,那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姥姥说,我对你那么有信心,没想到你不过就是个陈规守旧,根本不懂玩弄男人的乐趣的白痴。   姥姥说,若是再找不到喜欢你的男人,掏不到心,就等着灰飞烟灭吧,多养着你,纯粹是浪费精力的事。   其实自己一直都很想问姥姥,爹娘的死,自己的死,是不是她害的。   只是,不能说。   小怜咳了几下,单隽原本有点麻木的肩膀松了一下,他赶忙将小怜扶正,帮她顺了顺后背。   “再喝点水吧。你们这里也没有药,等明天天亮了我去城里买了给你送来。”单隽边说边将一杯水递到小怜嘴边,她苦涩的笑了一下,依旧沉默不语。   喝完水,单隽小心翼翼的让小怜躺下来,见她看着自己,脸一红又低了头。   “你为什么要把我画成那个样子?”小怜轻轻的问了一句,听不出任何语气,只是淡淡的。   单隽平和的笑了笑,看了看那幅画说:“我画画从来不会局限于眼前的情景,因为觉得你应该是那个样子的,所以就画了。”单隽说罢看了看小怜,有点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虽然你这个样子也满好看的,不过,不适合你。”   “适合不适合,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小怜面色微怒,偏过头,不再看画。   单隽没有注意到小怜的情绪,不是很理解的问:“为什么不是自己说了算,女孩子么,想打扮成什么样就打扮成什么样,只要自己高兴,觉得好看就是了。”   小怜淡淡一笑,转了话题问:“躺着无聊,你可有什么故事讲与我听听?”   单隽想了想,笑着说:“不知道你对佛家的一些佛理故事有没有兴趣,我是很喜欢的。”   “佛?”小怜颤抖着很是恐惧的小声问了一句。   “恩,我从小就喜欢佛理的故事,女孩子对男女情爱的应该会感兴趣,佛理中有一些这方面的故事讲的就十分的好。”   “不必讲了,我不喜欢听。”单隽刚要开口讲,小怜抬手捂住了耳朵,摇了摇头。   “……”单隽的话被堵在嘴边,见小怜闭了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也只得作罢,自己又要无聊的不知道坐多久。   “你是不是很无聊。”小怜没有睁眼睛,淡淡的问了一句。   单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无聊不算,只是,很久没看书了,想看书。”   小怜坐起来,将单隽也拉起来说:“你随我来。”   二人出了屋门,这宅子从外面看并不大,内部的结构却很是复杂,苏雨暮和小倩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单隽跟着小怜左拐右拐,到了一间屋子前,小怜推开门,里面竟是五六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藏书。   “……”单隽发愣的看着屋子,小怜已经先走了进去。   “这……这都是绝本!”单隽跟着进了屋,随意翻了几本,惊呼起来。   “绝本么……”小怜淡笑了一下,将脚边冒出来的小鬼头踩了下去,“就算烧了,地府也是有存的,所以不算是绝了……”   单隽没听清小怜的话,完全沉迷的翻着手里的书,神色专注,更是带着万分的欣喜。   那小鬼头又冒了出来,被小怜再次踩了下去,低头对着它小声说了一句,“只借用一小会,不会被发现的,别来催了。”   “单公子坐这里看吧。”小怜将书架尽头小桌边的垫子放好,示意单隽过去。   单隽坐下来,整个人已经完全沉迷进了书里,小怜用脚碰了碰他,看他没反应,只好拿起手边的一本残卷,变了把锥子出来就在书边上无聊的钻着洞。   过了很久,见单隽还是不理会自己,小怜心生一计。   “啊……”一声脆响,小怜手里的锥子掉在里地上,单隽被她的叫声惊到,回头看着她满手是血,赶忙放下手里的书,手忙脚乱的到处找东西,这屋里也没什么是能用来包扎的。   总不可能去扯女孩子的衣服,单隽一咬牙,将自己本就不长的那白袍边裾扯开,打算给小怜包扎,却发现她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若不是还有鲜血残留,根本不能让人相信她受了伤。   “这……”单隽手里拎着那片袍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小怜,她只是淡淡一笑说,“没事,小伤而已,公子,这书太厚,我订不进去,你来帮帮我吧。”   单隽僵硬的坐下来,还在因为小怜手上伤口迅速愈合想不通,手却已经不听使唤的接过了小怜递过来的书和锥子,很是顺从的订了起来。   小怜垂着眼,手指一弹,那锥子狠狠的扎在了单隽手上。   “啊……”单隽也把锥子扔在了地上,大呼一声:“这锥子怎么扎我……”   还没等他抱怨完,小怜已经抓着单隽受伤的手指,轻轻吮在了自己嘴里。   浑身像是被雷电过了好几遭。   小怜缠绵的小舌轻轻的触碰着单隽手上的伤口,竟然迅速就不痛了,还麻麻痒痒的。   她嘴里也清清凉凉的,此时正一下一下的轻轻舔着自己的手指,这样的场景,未免太暧昧了点,单隽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小怜却依旧是一脸淡笑,轻轻的舔干净了单隽手上的血,最后又吮了吮,方才松开了自己。   单隽看了看手,手上的伤,也愈合了。   “你……”   小怜莞尔一笑说:“公子不必疑虑,小怜天生有这样的能力。”   刚说罢,小怜突然眉间一皱,剧烈的呕了几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扑倒在地上,像是吃了什么毒药一般。   “小怜,你怎么了!”   小怜已经抽的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又是一阵狂呕,竟吐出来一堆堆墨汁一样的东西。   单隽想到她身边去帮她,怎奈她四处滚的厉害,不停的吐着。   小倩似乎也感受到异动,赶了过来,隔了一会苏暮雨也跑了过来,一脸惊慌的看着满地乱翻的小怜,搞不清楚状况。   “佛印……”小怜掐着脖子一边挣扎的翻滚,一边用力的说:“他身上有佛印……”   小倩听清楚小怜的话,惊讶的看了单隽一眼,抱起小怜一闪身就消失不见了。   “小倩!”苏雨暮追了几步,哪里追的上,除了空荡荡的院子,早就不见了她们的踪影,回头看了看依旧愣在原地的单隽,苏雨暮无奈的走到他身边说:“单隽,不是我说你啊,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先是和人家扭扭捏捏不说话,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起滚到了荷花池里,害的人家姑娘病了,现在又不知道干了什么猫腻,小怜怎么成了那样子?”   “我……”单隽木讷的抬起手看了看方才被扎破已经愈合的手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007章薄姬索命小倩相救   “兰若殇” 第008章浑噩错憾韶光蹉跎   “所以我说你们两个傻子,还不快点收拾东西和我走,真的是不想要命了?”燕狂歌一看对面的两人都沉默了,像是真的被自己的话唬到了。   “我不走。”苏雨暮虽然眼神中有恐惧,还是转了过去,扔了一句话出来。   “雨暮……”单隽无奈的看了看苏雨暮,又看了看燕狂歌。   “瞅瞅,我说的吧,一看这小哥就是印堂发黑,眉眼迷乱,显然是被女妖迷惑的神志不清了,你们到底走不走,当真不走,我可就真不管你们了?我告诉你们,这些妖物厉害的很,可不是一只两只的,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很可能就是团伙作案,到时候大的小的老的少的一起出动,不把你们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我燕狂歌就拜你们为师父!”   “燕大侠,我问你,鬼是不是都害人?”苏雨暮冷了一张脸,神情却很是坚决的回头看着燕狂歌问。   “没错!”   “一般都怎么害?”   燕狂歌一听来了精神,一边说还一边作着相应的动作说:“当然是迷惑了你,然后掏了你的心,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最后剩下骨头,饥荒的时候就拿出来嗦一嗦。”   苏雨暮并没有被燕狂歌的话吓倒,很是冷静的继续问:“只要见了男人就会这样么?”   燕狂歌很是郑重的一点头说:“那是当然了!兄弟,可以这么说,基本上见了女鬼,你就去了!”   苏雨暮此时不屑的一笑,问道:“按照你这么说,为什么我还好好的站在这?没有被挖了心,喝了血,吃了肉,啃了骨头?”   燕狂歌这才发现,苏雨暮根本不打算好好听自己的话,倒是设了局在将自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临时瞎编了一个说:“只能说明,勾你的那只鬼这几天不饿。”   “笑话!全是一派胡言!”苏雨暮一甩手,瞪了燕狂歌一眼,“你走吧,我只能告诉你,是仙是鬼,是妖是魔,都是我自己选的,我就是被她吃了,撕了,也是我自愿的!我不需要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瞧瞧,你瞧瞧,这都疯成什么样子了!”燕狂歌被苏雨暮气的浑身颤抖,看着单隽指着苏雨暮,嘴皮子都抖着说。   “单隽,你若是相信这个江湖骗子的话,大可以和他一起走,我自己在这里等小倩。”   单隽垂下眼,叹了口气,对着燕狂歌说:“大侠先请吧。”   燕狂歌本以为单隽能替自己说句公道话,没想到他也是一样的,无奈大笑了几句,转身就走了,临走还丢了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惹了厉鬼,就去西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好自为之吧!”   燕狂歌走后,单隽轻轻拍了拍苏雨暮的后背,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严肃激动,印象中的苏雨暮向来都是嘻嘻哈哈的。   苏雨暮垂下眼,窗外的夜风轻轻扬起他的发,他缓慢的坐在地上,小声的说:“单隽,他说的我都明白,我一开始就知道小倩绝非善类。”   单隽一惊,蹲在了苏雨暮身边问:“你也发现不寻常的地方了?”   苏雨暮轻轻点头,侧头看了单隽一眼说:“是明眼人就知道,任谁能将房子造成这个样子?我和小倩一起喝酒,一开始不小心摔碎了一只很名贵的酒杯,但是转眼间,酒杯就摆在我面前,她只是告诉我,我喝多了,我心里明镜,不可能的事。”   “小怜的手……受伤……但是伤口迅速就愈合了……”   “单隽,我们不提这个,我只想问问你,书上说,六界众生,各自有善有恶,人的世界我们看的清楚,坏人的行为一样令人发指,你能说非我族也就一定是坏的么。”   单隽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佛曰:世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   “那我再问你,小倩和小怜,可曾害过我们?”苏雨暮神情很是忧伤,看着单隽问。   单隽思考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知道,就像燕狂歌说的,她们真的是女鬼,可她们从来没有害我们的心,你刚才也看到了,虽然没有弄清楚状况,小倩却是来救了我们的,我们怎么可以就将她们全部定义为恶鬼呢?”   单隽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自己掉进莲池的时候,到底是不是小怜救的自己?可自己似乎记得,是她拉着自己掉了下去,为何又是她救了自己呢?   单隽垂下眼,语气平淡的说:“苏兄此言差矣,世间万物,我们看到得仅仅是个表面,被内心向往的事物迷惑,一意孤行,丢了性命的事情也不是不曾发生过,她们是不是女鬼,会不会害我们,也只有她们知道。”   苏雨暮低下头,听不出情绪小声的说:“那你会陪我等她们么?我只是想问问小倩,想她亲口告诉我。”   单隽叹了口气问:“那假如她真的是女鬼呢?”   苏雨暮沉默,隔了一会就听他声音不大却是异常坚定的说:“若她真的是鬼,没有去投生,定是被困在这里了,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我要问她寻了香冢所在,找大师超度了她,等来世再续此缘。”   等来世再续此缘。   单隽惊讶的看着苏雨暮,他脸上那种坚定的表情,只在当初要求他父亲脱了自己的奴籍时出现过,苏雨暮其人便是如此,平日十分随和,一旦内心决定必做不可的事,就是用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陪你等。”单隽轻叹了口气,看苏雨暮对着自己感激的笑了笑,自己也淡淡的笑了。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陪他等,还是内心也想留下来等呢?   那便一切都随了缘吧。   一声清脆的耳光,小怜被扇的扑倒在地上,一旁的小倩想过去帮忙,却被几个妖娆女子绊住了脚步。   “姥姥,求求你,别打小怜,别打她……”小倩声音绝望的对着小倩面前的一身黑纱,浑身妖气的女人喊着。   那女人没有回头,扬手一个耳光,隔空打在了小倩脸上。   “你们这群贱货!”语出罢又是一挥手,小怜还未起身,再次被掀翻在地上。   “我问你!你这手帕上的血,是谁的!”鬼姥手里攥着小怜的那条淡蓝色丝帕,逼在她眼前大声的问着。   小怜皱着眉头,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嘴角还挂着被姥姥抽出来的血,一声不吭。   “不说?”姥姥眉毛一挑,冷冷一笑,一脚踩在小怜的肩膀上,将她踩翻在地,又将脚踏在了她的脖颈上,狠狠的边踩边问:“你骨头倒是硬?”   “小怜……小怜!”小倩见小怜被踩在地上,依旧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样子,痛苦的朝着她大喊着。   鬼姥见硬问是没什么效果了,松了脚,迅速换了一张笑脸,蹲在小怜身边,枯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小怜方才被自己踩过的脖颈,满是爱怜的语气说道:“小怜,你知道姥姥一直都很疼你的,虽然你不像你的那些姐姐们,不太会讨姥姥的欢心,但是这一次,你不就做的很好么?只要你告诉我,这丝帕上是谁的血,我这就放了你和小倩,而且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她们任何人欺负你。”   小怜苦着脸,尽量的将头偏到一边,神情很是悲苦,看表情是在哭着,没有眼泪的哭着。   “既然这样,这十里兰若,想必这人总是还会来的,我就不信自己找不到。”姥姥嘴角一偏,起身就朝着不远处由人骨堆成的宝座走去。   察觉到自己的脚被抓住,姥姥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小怜,她趴在地上,一手抓着自己的脚,仰头看着自己。   “怎么,想通了,想告诉我了?”姥姥妖媚一笑,声音更是妖媚的问道。   “除了他,你想要多少人。”小怜目光异常冷静的看着姥姥,问了一句。   “哈……哈哈……真好笑,”姥姥仰天笑了几声,手上的指甲伸的很长,轻轻刮了刮小怜脸上的蝴蝶印记,环顾了四周屋内的女子一圈,垂眼思索了一下,诡笑着说:“算了,小怜也难得动心一次,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会那么为难你呢,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十个。三日内,十个。我就不追究了。”   小怜缓缓的松开了抓着姥姥脚的手,虽然表情异常难过,也只是点了点头。   此时姥姥对着控制着小倩的女子一使眼色,那群女子也松了手,小倩扑到小怜身边抱住她,轻轻摸了摸她脖颈上被姥姥踩出的紫印子,难过的将她拉在自己怀里。   姥姥已经走回宝座,坐下来坏笑着叹了口气,微皱着眉头,一幅很怜惜的表情看着小怜,目光深处却闪着凶光,抬手一弹,一道黑光打进了小怜的腹部。   “这是乱春散,小怜的功力姥姥是清楚的,对于男人啊,你还是太生疏了,这药性可保三日不散,怎样?姥姥疼你么?”   “姥姥!!!”小倩惊呼了一声,发觉怀里的小怜脸色已经开始潮红了。   姥姥侧眼瞪了小倩一眼,冷冷的说:“小倩,你也不乖,要不是薄姬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们藏了这么好的货色,你也有错,她受罚,你同样跑不了,你自己选吧,怎么才能让我高兴?”   小倩抱着小怜,低着头,手紧紧的攥着,咬牙切齿的说:“三十个,三日。”   “好,就这么说定了!那……”说罢姥姥指间一闪,小倩抬头看着她说:“不用!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姥姥很是灿烂的一笑,向着小倩探出身子说:“小倩到底是小倩,姥姥没白疼你,我就喜欢你这自信的样子。哈哈哈哈。”   薄姬站在姥姥身边,一脸得意的看着此时瞪着自己,眼神几乎要冒火的小倩,也开心的笑了。 第009章红尘匆匆过客不绝   “姥姥,您就这么轻易饶了她们?岂不是太过便宜了?”薄姬见小倩带着小怜就那么轻易的走了,很是不甘心的在姥姥耳边嚼起了舌根。   鬼姥掀开身边的一只盒子盖,里面是两颗人心,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将盖子又丢了回去,很是尖刻的说:“薄姬啊,做鬼和做人的道理一样,千万不要抬把自己当盘菜,在我面前说小倩的不是,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姥姥赎罪。”薄姬一听姥姥语气变了,赶忙跪下来,低着头说:“薄姬是绝对没有说小倩妹妹的不是的,只不过觉得那么好的货色,不给姥姥带回来尝尝鲜,补补身子,真的是太浪费了。”   那块蓝丝帕又出现在姥姥手里,她凑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浑身抖了几抖,一脸亢奋的呻吟了几声,很是迷乱的说了一句:“这么高的修为,这绝对不是凡人的,小怜到底勾到了什么,天助我也!哈哈哈哈,要是吃了此心,我哪还用在劳苦的修行几千年,我一定要得到!一定要!!”   薄姬一脸疑惑的看着姥姥手里的那块丝帕,虽然血腥味已经很淡了,但那隐约的味道里,似乎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而且是带着除妖降魔之力的力量。   “姥姥,薄姬就去将这男人给您抓来。”薄姬一跪拜,说罢就要出去。   “且慢!”姥姥一抬手,一脸阴笑的说:“我说过,这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真心,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男人在哪么?”   说罢姥姥扬手一挥,面前出现了一副画面,正是单隽和苏雨暮,薄姬一惊,指着那二人说,“原来就是他们……”话虽这么说,内心难免苦闷,自己若是早知道这两个人姥姥这么喜欢,昨天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他们的心挖了带回来。   薄姬愁眉苦脸间,姥姥却更为得意的说:“要等他们付出真心才行,我虽是馋虫泛滥,但也绝对不会放了这么好的机会的。”   薄姬沉默不语,一脸嫉妒的站在旁边,就听姥姥说:“薄姬,还有所有女妖们都给我听着,这两个男人,你们谁都不许去碰,我要是看到了你们敢违反,立刻就打碎你们的元神!听到了么!”   薄姬无语的看了一眼姥姥,自己的心思,是全然瞒不过她的,只得闷闷的和大家一起拜了下去,说了句:“……是。”   话虽那么说,姥姥毕竟不可能一直盯着,薄姬见姥姥休息了,还是趁空子溜了出去。   此一折腾又是过了一日,小倩和小怜依旧没有出现,苏雨暮无聊的在地上画着九宫格,单隽则是将看过的书,又重新翻开打算再看一遍。   一股浓郁的香气,窗户洞开,苏雨暮激动的扑到窗边,却神情一滞,很是紧张的后退着,薄姬一脸媚笑的从窗户外落了进来。   “你……你来干什么!”还记得小倩和她打过架,想必这女人才真的不是什么善类,苏雨暮退到了单隽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薄姬。   薄姬故作姿态的扭了扭,很嗲糯的说:“公子放心,我是断然不会和妹妹抢的,不过是来给你们送点小礼物,这就走了。”   “什……什么礼物,你的礼物我们不要,你快点走!”苏雨暮指了指窗户,示意薄姬出去。   “公子的性情,薄姬真是佩服,还真的能在这里等着妹妹,若是我不给你看看真相,真是负了你这颗真心啊。”薄姬说罢将一颗珠子扔在地上,转头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苏雨暮和单隽都后退了几步,与那珠子拉开了一段距离,不管那珠子是好是坏,不看才是对的。   不看,确实是对的。   可是人的好奇心,永远都是在理智之上的。   那小珠子里面不停的变幻着,似乎还是人影,单隽和苏雨暮虽然没有靠近,但看那珠子里也没有蹦出来什么洪水猛兽,就慢慢凑了过去,苏雨暮胆子大,捡起来看了一眼,就一眼,手里的珠子就掉在了地上。   看苏雨暮瞬间凝固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单隽很是好奇,也便捡起来看了一眼。   珠子,再次掉在了地上。   沉默,许久。   “这……不可能……”苏雨暮说出这话,就大口的喘起气来,嘴唇不停的抖着,眼角瞬间滑下来两行泪。   单隽则是一脸平静,垂眼一直看着地上那颗珠子。   “啊……”苏雨暮爬到珠子边,拿起来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珠子碎成了很多碎片,每一片上都是不同的场景,每一个,都是小倩**着身体,和不同的男子,纠缠在一起。   单隽沉默的抬着头,看着飘着自己面前的珠子碎片上映出来的小怜,她和小倩一样,和不同的男人缠在一起,脸上全是那自己很是惧怕的妖媚表情,背后似乎又潜藏着很深的哀伤。   “雨暮,我们走吧。”隔了许久,屋子内只剩下苏雨暮偶然的抽泣声,单隽慢慢站起来,对着身边的苏雨暮说了一句。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苏雨暮抱着头,缩在墙角,不停小声的嘟囔着。   “她心里没你,走吧……”单隽淡淡说了一句,向着门边走去。   一开门,单隽僵在原地。   小怜一脸平静的站在门外,看着他。   单隽看着她竟然笑了起来,许久后才止住了笑,越过小怜,走出了门。   小怜眼神中划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   “滚!”屋内的苏雨暮一声暴喝,小怜进门一看,小倩被苏雨暮推到在地上,满脸惊讶的看着发狂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苏雨暮。   “雨暮……”   “别叫我!”苏雨暮又是一声大吼,颤抖的抬手指着小倩,笑的很是颓然的说:“你配么?你配么!”   “你怎么了?”小倩不知道苏雨暮是怎么了,站起身就要去拉他,又被他一把甩开,张开手臂挥了挥,大声喊着:“怎么了!自己抬眼看看!看看这些碎片!看看你的春事!”   此时小怜才注意到,满屋子碎小的漂浮着很多碎片,每一片上面都是自己和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单隽……   小怜顾不上屋内的小倩,转头就追了出去。   小倩看到那些碎片上的景象,原本脸上担忧的神色反而一扫不见,异常冷静的低下了头,淡淡笑了一声说:“看来,你都知道了。”   苏雨暮皱着眉头,靠在墙角,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着,一手狠狠的砸着自己的胸口,很是怨念的看着小倩问:“我这里痛,你知道么,很痛,哈……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知道痛,反正身边的男人多的是,你怎么痛的过来。”   小倩低着头,微微皱了下眉,眼眶很酸。   “我捧着一颗真心,对你说了那么多的海誓山盟,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记得么?”   “君心似我心。”小倩冷静的回答。   苏雨暮一脸鄙视的表情瞪了小倩一眼说:“哼,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君心似我心,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有多少颗心,又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   “只你一个。”   苏雨暮听罢,再次大声的笑起来,笑的眼角不停的掉着眼泪,“我真是傻子,你现在和我说这样的话,我的心竟然还是会痛。”   小倩再也忍受不住,背过了身子,虽然没有眼泪,但是此刻自己的表情,定是悲哀到了极点,不想他看到自己悲哀的样子,其实这样也是好的,毕竟人鬼殊途,他早点断了念想,也是为了他好。   不可以和他一起,再错下去了。   “怎么,被我说的没脸面对了?”苏雨暮悲戚的笑了笑,对着小倩的背影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情绪倒是冷静了不少的说:“有人告诉我,你们都是女鬼,我还是没走,我不信,我在等你回来告诉我,我都想好了,就算你告诉我,你真的是鬼,又能如何?你是小倩啊,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怕过你,我甚至告诉他说,你要真是鬼,我就问了你香冢何在,然后陪着你一直到我老,只要你不嫌弃我,今生便和你道别,再找人超度了你,来生再续前缘。”   小倩身子一抖,悲哀的闭上了眼。   苏雨暮颓力的一笑,笑的很是苍凉的说:“可现在我明白了,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我的这一切都是空想,你肯定是看着我,内心在笑我是傻瓜。没错,我是傻瓜,我会来找你,找到你就爱上你,这不就是实实在在的傻瓜?”   苏雨暮越说越悲凉,最后语气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小倩猛的转过身,悲苦的看着苏雨暮,见他一愣,自己垂下了眼,说与不说有什么分别呢,告诉他,不过是徒增了他的烦恼,不如就这样断了吧。   断了,一切都会好。   “你走吧。”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了这三个字。   苏雨暮苦笑着看着小倩,不停的点着头,眼泪滑满了脸颊,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门边走去。   将要出门的那一瞬间,苏雨暮背对着小倩,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你……我到了这一刻,竟然还是……爱着你……”   被人从背后狠狠的抱住,她不停的吻着自己的脖颈,冰冷的唇像是冰天雪地里依旧有人用寒雪打进脖颈的感觉,却怎么都浇熄不了内心那团炽热的爱火。   “留下,陪我。”小倩缠在苏雨暮身上,冰凉的手指顺着他胸口开敞的衣襟伸了进去。   苏雨暮面色悲凉,闭上了眼,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肆意的留着吻痕。   衣衫滑落,画面淡去,只剩下一片片凌乱琐碎的娇喘,回荡在这吹进房间满是**的夜风之中。   单隽走了许久,发觉无论自己怎么走,都围绕在兰若寺周围,怎么绕,最终都还是回到了曾经撞伤自己鼻子的寺门。   心里知道,她就在身后,不紧不慢,不出声的跟着自己。自己快,她就快,自己慢,她也慢,自己回头,她就躲。   单隽本就因为转不出去的迷雾烦闷,停了脚步对着身后说了一句:“出来吧。”   再次回头的时候,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站着,手指扭在身前,就像是个初见郎君娇羞的女子,可一想到她的那些香色场面,渐渐平息的怒火就又迅速窜了上来。   “你干什么跟着我!”单隽语气很是不好的问了一句。   “夜晚……夜晚你是走不出这里的。”小怜依旧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说了一句。   “你是想告诉我,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想走就只能留下命一条是么?”   小怜抬头看了单隽一眼,摇了摇头又低了下去。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单隽愤怒的对着小怜吼了一句,她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他,平静的问:“你为何生气?”   单隽被她问的愣住了,自己,为何生气? 第010章岁月荏苒花落成阵   “我没生气!”单隽心虚的转过了身,语气平和了不少。   “可你方才,分明是在气的。”小怜垂着头,小声的嘟囔道。   单隽背对着她,语气说不出的烦躁:“这个问题有讨论的必要么?要不然你现在就放我走,要不然你就走开,明天我天亮了自己走!”   “我放不了你。”   自己是放不了的,这阵是姥姥结的,自己都不知道阵眼在哪里。   “那你就走开!”   小怜被单隽一吼,悲哀的垂下眼,低声的问了一句:“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怕我么?”   “是!”   “那为什么要给我画像。”   “我……”   小怜见单隽很是纠结,小心翼翼的向着单隽走了一步,抬头看着他问:“你看到我和那些男人在一起的场景了么?”   单隽偏过头,想到那些场景,心里就莫名一股怒火,呼吸越来越重,最后只说了一句:“走开!”   “你因为那个生气么?”小怜一脸平淡的看着单隽,又问。   小倩说过,男人最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亲密,吃起醋来也会很厉害,自己虽然不明白,但是内心却自私的很想以为,单隽是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好感的。   “我没有!我让你走开!”单隽越来越烦躁,察觉到小怜抬手想抓自己的手臂,猛的一扬,竟将她扬翻在地上。   她脖颈上有一道很深的紫印,看的自己内心一颤。   苏雨暮说过,就算是女鬼,也定然是被什么缠住了,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那她呢,是不是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小怜沉默了一会,轻轻爬起来,低着头,又变成了那副胆小谨慎的样子,后退了一步说:“你不要乱跑,就在山门呆着,只要不进来姥姥就察觉不到你,明天天亮了,你就下山去吧。”   单隽才发觉,自己是站在山门外的,而小怜一直都保持站在山门内,没有踏出半步。   “那……那你呢。”只是很惯性的问了一句,察觉小怜抬头看着自己,单隽又背过了身子。   “我没处可去,只能在这里。”   这话不知为何,听得单隽心里很是悲凉。   “为何,要和那些男子……那样……”淡淡问出了这话,单隽猛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不由自主的说这样的话。   身后的小怜沉默了一会,轻轻叹息了一声,答道:“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就算告诉他,自己的理由是他,他也不可能相信,若一厢情愿注定是一番苦情,那自己宁愿这份苦情只是深深的长在自己心里,不要去扰了他。他和自己不同,他活着,有未来,而自己不过是这十里兰若孤坟荒野的厉鬼一个,所有的念想,都是痴念。   “是么……”单隽淡淡一笑,原以为她可能会为自己辩解几句的,原来连辩解都没有么。   小怜悲伤的低着头,轻轻的说:“别忘了,在这里不要乱跑,任何人来和你说话都不要理,坚持到天亮,明天一早,就下山去吧,再也……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说,再也不要回来了。   为什么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如此的空呢。   眼见小怜就要关了门,单隽转过身看着她问:“你那天用门撞了我的鼻子,是故意的么?”   小怜听到这话,停了手下的动作,抬眼看着单隽,没有说话。   单隽平静的看着小怜又问了一遍:“你那样做,是故意的么?”   小怜沉默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就要关门,单隽一手撑在门上,险些就被门夹了手。   小怜松了手,后退了一步,担忧的看着单隽的手,想看看他是不是被门夹伤了,单隽向前走了一步,就要迈步进门,却被小怜推住,不让他进去。   “不要进来,不要……”   “你是不是鬼?”单隽低头看着双手推着自己的小怜,淡淡的问。   “是。”   “为什么死的。”   “……”小怜抬头看了单隽一眼,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一股燥热从腹部又发了上来,姥姥的春药,又犯了,手下用力,将单隽退了出去,喊了一句:“你快走。”   单隽也察觉到了小怜的异样,用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的皮肤,依旧那么冰冷。   “你对我,可是动过心?”   单隽的话一字字都像是催情的猛药,怎么听都能撩动自己的心,这药力实在是太强了,小怜强压着燥热,不停的摇着头,哽咽着声音哀求的对着单隽说:“求求你……快点走,我要支持不住了……你快点走……”   “小怜……”   单隽还未说完,就被小怜扯住手,拉进了山门,身后的门一瞬间就闭合消失了。   单隽惊恐的睁大了眼,小怜冰冷的唇已经贴上了自己的,带着幽香的小舌,撬开了自己的齿关,触及到自己舌尖的那一刹那,那股难以言喻令人颤抖的感觉,迅速席卷了全身。   单隽看到面前的小怜闭着眼,她长长的睫毛边那只优美的蝴蝶,还有她眉眼带着淡笑的神色,双手轻轻搂着自己的脖颈,小舌一下一下的舔着自己的唇和舌尖,伴随着那股酥麻的感觉,一阵阵击打在自己身上,勾的自己腹部也是一阵燥热。   这是……   单隽抬手抱住小怜软蛇一样的腰身,如果这注定是一场错,那自己宁愿和她将错就错。   场景瞬间变换,又回了那屋子,周围的纱变成了蓝色,虽没有风,那些纱却很是暧昧的飘着,空气中的幽香越来越浓,小怜的头发散开来,离开了他的唇,微微睁开眼,满眼柔情的看着单隽。   虽然自己知道,她的样子很不正常,眼神深处没有意识,像是被控制的傀儡一般妖媚的笑着,但听她趴在自己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句:“公子,你想要我么?”   单隽只是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灵魂,碎了。   管他什么能不能一起天荒地老,管他什么书中说的君子淑德,这一刻,满脑海里都只有她的影子,她的淡笑,她的苦涩。   单隽抬手轻轻覆在小怜的脸上,见她柔魅一笑,嫩红的唇微张,带着全部的呼唤,自己的唇再次覆上了她的。   唇相接,齿相恋。   若此刻能算作一生一世,那便是了。   光影交错,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柔和,小怜的药效似乎慢慢过去了,意识也越来越清晰。   单隽依旧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你有没有这样的突然爱上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的,看到她会觉得尴尬,看到她会不自觉脸红。兴许不说话,但是只要她在身边,不用看着她,心也是向着她的。   你有没有这样的突然放不下一个人,看到她在别的男人怀里承欢,内心那股莫名的怒火将自己从内向外烧了个体无完肤,尽管自己不愿意承认,即便是这样,还是不愿意放开手的。   单隽脸上那柔的能将人瞬间融化的表情,就算终了自己剩下的所有时间,都不可能忘得了。   “公子……”小怜被单隽抱着平放在地上,有点紧张的看着他。   单隽脸很红,半撑着身子,头发丝丝缕缕的垂在地上,和小怜的混在一起,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好看的环,浅笑的看着小怜,抬手轻按住了她的唇,淡淡的一笑说:“有什么疑虑,都忘记吧,你不要记得,我也不记得,否则我怕,就不敢再抱着你了。”   小怜的表情很是奇怪,有感动,有惊讶,有幸福。   “小怜,此刻我说的都是真话,绝非逢场作戏,以后我还敢不敢说,我不知道,可是绝非因为这样的场景,我才会告诉你,人说男子薄幸,于床第之欢前会说不同的蜜语甜言,我单隽绝不是那样的人,你……”   “公子……”   “从你固执的将手里的丝帕递给我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就埋下了你的影子,不由自主的,就想看着你,关注你,你笑的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你开心,你苦的时候我会揣摩为何你不高兴,你走了这几天,我并不是完全因为陪着苏雨暮才留下来,我内心深处,也希望再次看到你,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承诺,毕竟我们……人鬼殊途……可苏雨暮说过,即便今生无缘,他也要为小倩超度,来世再续,我对你,亦是如此……”   “别说了……”小怜紧紧的抱住单隽的脖子,轻轻的摇着头,在他耳边说:“公子不要说了……小怜何德何能,生前不幸,死后却得了公子垂怜,不嫌弃我,不是真的讨厌我,更不是怕我,我很幸福,这一刻,我真的很幸福……”   单隽眼眶微红,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小怜又是一抖,方才的药性被自己强压下去,谁知道这一次来的更猛,小怜猛的将单隽推开,自己蜷成一团,在失去意识之前挣扎的说了句:“公子,小怜中了春药之毒,你快点走吧,我控制不住……”   仍在惊讶中的单隽看着缩成一团的小怜,她的话更是让人震惊,中了……春药么……那和那些男人……当真是她不情愿的么……   惊讶的表情淡淡的褪去,单隽低着头,脸色甚红,低着声问了句:“小怜,若是我呢,你愿意么?”   小怜惊讶的回头看着单隽,表情悲苦,不停的摇着头,手却已经覆上了单隽的衣带。   用力一扯,本就很是简单的白袍,坠落了。   单隽轻闭上眼,这样也好,虽然她可能会不记得,但是,自己一定会记得。   小怜整个人像条蛇一样的已经缠在了单隽身上,或轻吻或吮吸的啄着单隽的脖颈,一脸媚色的看着单隽,眼神像是吐着火热的信子的毒蛇。   单隽淡笑着轻轻睁开眼,手虽因为紧张有些微抖,缓慢的抬手拉住了小怜肩头的蓝纱,只需轻轻一碰,那纱就自行脱了下去。   小怜的身形很美,微挺的胸带着少女的娇涩,她缓缓靠近,冰冷的贴在单隽火热的胸膛上,滑腻的只留下**的痕迹,那曼妙的像是春日抽出随风摆动的柳条一般的腰肢,在单隽的手里轻轻扭动着,不规矩的舌轻轻的点着单隽耳际,吹着带着浓香的气息。   她坐在自己身上,让自己进入的时候,单隽轻轻闭了眼睛。   小怜全身上下都是冰的,只有这片温柔的私密,是暖热的。   就像她的心,自己触不到她的心,却只觉得,距离那颗心,更加接近了一些。   初次懵懂,她却像是一团充满魅力的冷焰,全身心的融了自己。   “小怜……”单隽听到自己暗哑的声音,从喉间破碎的发出来,她媚笑着轻轻趴在自己胸口,规律的摆动着,快感潮水一般的袭来,带着自己不停的造访那不敢触碰的峰点。   “小怜……”单隽抓着小怜的手越来越用力,她似乎也感应到了这样奇异的快感,向上伸展了手臂,身体微微后仰,快乐的吟唱着。   她额间的那只蝴蝶,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她浸湿了汗水的发间,灵动嬉戏着。   满眼,满心间都只剩下了她,她任何的触碰,都可以打碎自己已经完全没了抵抗力的意志,释放的时候,她竟笑出了声,像是银铃一般的笑声,带着绝对的满足和魅惑的笑声。   单隽平静下来,因为**蔓延全身流下的汗水,在地板上形成一圈淡淡的痕迹,小怜依旧趴在自己身上,浓长的头发包围着两人,自己和她依旧结合在一起,她不肯放开自己。   她的小脸埋在自己胸口,能感觉到她平静带着寒意的呼吸,单隽手轻轻覆上了她光滑的后背,她轻轻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怜,刚才的一切,你就算不记得,单隽也一生一世都不会忘了。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小怜一抖,猛的站起来,单隽一时不适应,方才她趴过的地方闪着一片晶莹的水珠,有风吹过,带着阵阵寒意。   小怜惊讶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是眼泪。   晶莹的闪在自己指尖,带着初生幸福一般的喜感。   自己,竟流泪了。   单隽起身,将地上的白袍捡起,披在了小怜身上,将她拉进怀里,脸埋在她发间,轻轻的嗅着。   “公子……”小怜喜极而泣,回手抱住单隽,拱在他怀里用力的哭了起来。   单隽亦是柔和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句:“叫我的名字。”   “单……隽。” 第011章红尘无缘来世亦错   “兰若殇” 第012章菩提无树明镜非台   虽是一句玩笑话,单隽还是很郑重的将小怜扶正,严肃的问:“能听?”   小怜温柔的点了点头,说:“可以试试,要是不能听,你停下就是。”   单隽垂下眼想了想,坐的离小怜远了一点,轻轻将右手结了个珈蓝印,中指间淡淡的亮起了一抹金光。   小怜起初害怕,捂住了眼,但察觉到身体没有什么异样,轻轻的松开了手,看着单隽指尖的那抹光亮。   “好看么?是不是很像萤火虫?”单隽紧张的看着小怜,见她没什么异样,才淡笑着问了一句。   小怜点点头,像个小孩子一样甜美的笑了。   单隽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说:“小怜的笑,真美。”   小怜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撅了下嘴,专注的看着单隽指尖的那金光,表情难以言喻的平静。   “心存善念,不管你是何物,一心向佛,都是可以超脱的。”单隽松了手上的印,走到小怜身后,轻轻将她环在怀里,让她盘腿坐好,然后支起右手,单隽教她结了珈蓝印,小怜起初害怕,不敢将手指捏合在一起,但在单隽的鼓励下,轻轻碰了一下,发觉没什么反应,就捏了珈蓝印。   “心中想象,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样子。”   单隽说到菩萨两字的时候,小怜浑身一抖,单隽紧紧的抱着她,用脸贴着她的说:“我相信小怜是善良的,佛祖不会怪罪你的。”   小怜害怕的大口喘着气,强行将手指捏在一起,用力的闭上了眼,大口的呼吸着。   单隽在她耳边轻轻一吻,说:“快看。”   小怜慢慢睁开眼睛。   自己指尖,虽然很微弱很微弱,几乎看不出来,但那金黄色若隐若现的光,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单隽,我做到了,佛……,他不嫌弃我……”   “你是迫不得已的,不是坏人,他们怎么会嫌弃你呢。”单隽将她往自己怀里揉了揉,沉静的笑着,小怜将自己方才发过光的手很是珍惜的按在胸口,欣喜的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回头看着单隽,又习惯的去咬自己的嘴唇。   单隽用手指碰了碰她的嘴,靠近她在她唇上淡淡一啄,脸红的低下了头。   “……”小怜脸也红的像煮熟了虾子,很是不好意思,想起单隽血液里的佛印,忙岔开话题问:“你似乎和他们有不解之缘,是怎么才能做到的?”   单隽淡笑着点了点头说:“我从小就这样,有记忆开始就会念经,有次无意中从睡梦中醒来,发觉自己是坐着,指尖便闪着这样的光,从此之后就会了。不用看经文,那些就好像已经印在脑子里一样,天生就会念。”   “真神奇……”小怜憧憬的看着单隽,脸上淡淡的溢着一层幸福的笑,单隽看的一世情迷,又趁她不注意,轻轻亲了亲她。   小怜羞涩的捂着被单隽亲过的脸,小女孩一样的扭捏着。   “我一定能带你走的,虽然这些话是苏雨暮说过的,我一样想告诉你,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就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不过我会变老,只要你不嫌弃我,就陪着我等着我老去吧,到时候我会找一位得道高僧超度了你,我们下辈子再续姻缘。”   “真的……可以么……”小怜听着单隽的话,眼前似乎已经开始浮现那样的画面,眼神中满是希望的光,问了一句。   “可以的,我相信一定可以的。”单隽轻轻握住小怜的手,鼓励的对着她笑了笑,“单隽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书生,能得你青睐,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没有法术,也不高明,却有着一颗真诚的心,小怜,不管前路到底有多远,有多险,男女之间,总是要有承诺的。”   小怜听到承诺二字,抬手赶忙按住了单隽的唇,不停的摇着头说:“不,不要承诺,也不要发毒誓,小怜……恐承受不起……”   单隽固执的握着小怜的手,一脸真诚的看着她说:“我一定要说。”   小怜低下头,难过的轻轻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可以要他的承诺……   自己是鬼啊,本来就是没有未来的,被姥姥控制着,他说的那些,若是能实现,那是上辈子积德修来的福气,若是实现不了,现在得了他的承诺,也只是让将来更加失落。   单隽虽总是沉闷,性子却是说不出的固执,将小怜的手按在胸口,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从今天开始,不管小怜怎样,单隽都要和小怜一样,小怜笑了单隽就跟着笑,小怜哭了单隽就跟着哭,假如真如小怜所说的,小怜要走了,那你走了我就跟着你走,不反悔,不食言。”   “以血为誓。”   说罢单隽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渗出来的鲜血按在了小怜掌心,小怜被那血一刺激,痛的手掌一阵痉挛,却咬牙忍着没有出声。   单隽似乎没察觉到小怜的异样,收回手指,发现自己的血在小怜的掌心留下了一道紫黑的印,想问缘由,小怜却已经收回了手。   “你何苦这样……”   单隽将小怜拉进怀里,一脸幸福的笑,呢喃的说了句:“因为值得。”   “单隽,小怜不值得你这么做……”   “不,小怜值得,小怜本是无辜女子,痛失父母又枉丢性命,本就已经够苦了,这样的苦同样苦在我心里,我此生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子,你是第一个,也一定是最后一个了。”   眼泪,再次滑下来,满是苦涩。   凡人都说,鬼的眼泪代表重生,人的眼泪代表执着,那如果有一天遇见了幸福,就无论如何,都要记住它的模样!   “单隽……”小怜本想环手抱住单隽,却不想身体一阵异动,惊恐的看着单隽,迅速的远离他而去。   “小怜……”姥姥恶心的脸贴着小怜的,手里摇晃着那只装过单隽血的瓶子,笑的一脸奸诈。   小怜不由自主的抖着,姥姥这样的态度,一定是心里又有什么贪婪的**了。   “小怜想的不错,**这个东西,任谁都克制不了,你看你不就是,对那个单隽爱的痛彻心扉……啧啧……真是一对羡煞人的小鸳鸯……”   “你……”小怜被姥姥的爪子几乎掐的喘不过气,挣扎的说不出话来。   姥姥将手里的瓶子往小怜怀里一塞,哼笑一声松开了她,甩身说了一句:“不多说,这血实在美味,再去拿一瓶来。”   “姥姥……你不是说一天……”   姥姥的这一掌,掀的尤为的重。   小怜扑倒在地上,手里的瓶子滚了出去,嘴角也被姥姥抽的冒了鲜血。   “小怜,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今天还想要那是我高兴,让你去更是抬举了你,你不要不识好歹!你若是不想做,这样的事有的是人想去做!你就不怕她们当时就把你的单隽生吞活剥了么!”   姥姥双眼怒睁,一扬手,那瓶子又回到了小怜怀里,说罢姥姥就坐在了宝座上,不屑的瞪了小怜一眼,大声的喝了一句:“还不快滚!”   小怜愤怒的抱着怀里的瓶子,夺门而出。   自己不能回去,自己回去了,他一定还会再放血出来,他若是再放血,那姥姥一定还会再来取,姥姥说话向来都不算数,脾气阴晴不定,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了他。   不可以,不可以因为自己对感情的一时贪恋,就留下他,那样只会害了他……   一阵清脆的佛铃声,震得小怜头晕目眩,赶忙飞身上了边上的一棵树。   “救,救他们,救他们他们也要心领不是?去了怎样呢,还不是给他们骂出来,他们要死你就让他们去死嘛,管那么多干什么呢!”树下那人一边走一边晃着手里的佛铃,说罢了话又突然跳到路的另一边,换了一副表情说:“怎么能不救,当和尚你当的不成功,什么戒都给破了,现在倒是好了,连人都不想救了?善心呢?善心呢?我问你,你的善心呢?”   小怜看的奇怪,那人又蹦到了路这边,耍起了无赖,“破戒,破戒,你就会说我破戒,好像我破戒了你没破戒一样,我就是破戒也是这些死女鬼们害的!再说救他们,你告诉我,我没去救么,我救了,他们出来么!他们不出来,我难道把他们拖出来么!”   说到这里,树下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把佛铃飞了过来,将小怜从树上狠狠的砸了下来。   “看看,走夜路总是能遇到鬼的,估计你也没想过,做鬼了夜路走的多了总也要遇到佛的,这就是一物降一物。”燕狂歌将手上缠着的一大串佛珠取下来,对着小怜就要念。   小怜紧紧的闭上眼,手结了珈蓝印,撑在自己面前,指尖微微的亮着金光。   被眼前的情景吓到,燕狂歌手里的佛珠差点掉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小怜说:“乖乖,我眼瞎了?鬼爪子上闪佛光?”   “大师,小怜甚少害人,还请大师放了我。”   燕狂歌皱了皱眉,对着小怜眨了下眼睛说:“一般来说,遇到我的鬼都这么说,但是根据我多年的经验,鬼话就是鬼话,统统都是唬人的!”说罢燕狂歌扬了手里的佛珠,小怜伸手挡了眼睛,大声喊了一句:“大师要救的人,小怜带你去找他们,也一定保证你能将他们救走!”   眼见着佛珠散出来的光就要触到小怜身上,燕狂歌突然收了手,大步走到小怜身边拎起她扛在肩膀上,用捆妖绳绑了,站在原地很是严肃的说了句:“带路。”   见小怜没有说话,燕狂歌小孩子一样的将小怜扔在地上,一脸神经兮兮的对她说:“你快点好不好,不然一会我就反悔了!快告诉我,怎么走!”   “大师……随我来。”小怜吃力的站起来,一蹦一蹦的向前跳了跳,对着燕狂歌说了一句。   燕狂歌确定的方向,拎着小怜就走,此时就听肩头的小怜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着自己很是小声的说:“大师,小怜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带走,哪怕是拖的,拽的,都一定要带走。” 第013章天地道义有燕狂歌   “带不带走他们不用你嘱咐我,你一个小鬼儿还挺会装可怜,不过你别痴心妄想,我燕狂歌向来正邪分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领情的,救了他们一样要干掉你,你也没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邪魔外道都是起不到作用的。”   小怜默不作声,一路上都听燕狂歌自言自语一样的扯东扯西,这人虽然神智有时候不大正常,但既然有斩妖除魔的本领,救走单隽还是有可能的。   回到居所,燕狂歌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闯了进去。   单隽本就因为小怜不见了在四处寻找,此时看到燕狂歌扛着小怜从门外走进来,气不大一处来,冲到燕狂歌身边就抢他肩头上的小怜。   燕狂歌就不是吃这一套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就给单隽踹翻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拿了根绳子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放开我!”单隽被捆的结结实实,滚在地上瞪着燕狂歌,愤怒的大声吼着。   “放了你?那天被你们给骂出去,我纠结了一晚上都没睡觉,这一次不会了,我就是扛也要把你扛出去,我不管你到底感谢不感谢我,反正我救了你,我心里舒服了就行。”说罢燕狂歌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转头问地上的单隽:“那个男人呢,被鬼吃了?”   “你才被鬼吃了呢!”单隽白了一眼燕狂歌,又看了看身边一样被捆着的小怜,无奈之下大声的喊起来:“苏雨暮!!!”   此时一条白纱从窗口直冲而入,打的燕狂歌一闪,在地上打了两个滚,顺势祭出了手腕上的佛珠,那串佛珠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召唤,变的越来越亮,燕狂歌将其往空中一扔,佛珠有灵性样的朝着窗外就飞了出去,没过多久小倩就从窗外飞了进来,惊恐的看着紧随自己身后的佛珠,怎么躲避都没有办法摆脱。   那佛珠气势汹汹,追着小倩不依不饶,燕狂歌全神贯注的指导着佛珠的飞行方向,小倩在屋内飞上飞下,眼见着便处在了劣势,苏雨暮却闯了出来,看到那佛珠追着小倩,燕狂歌又是浑身冒光的指导着佛珠,单隽和小怜都被捆的倒在地上,苏雨暮不假思索的就朝着燕狂歌奔了过去,将他直接撞翻在地。   “哇!”燕狂歌倒地之后,尚未反应过来,佛珠正好飞过他头顶,此时没了指引便掉了下来,实实在在的拍在了燕狂歌的鼻子上,原本就变的很是硕大的珠子这样一砸,燕狂歌鼻子瞬间冒了血。   苏雨暮使劲的扯着单隽身上的绳子,怎奈绳子捆的错综复杂,越拽越紧,小倩赶来一起帮忙,碰到那绳子的瞬间,手指像触到滚烫的油一样缩了回去。   燕狂歌捂着鼻子缓缓的坐起来,闷着头咬牙切齿的说:“太过分了!”   苏雨暮担心的看了他一眼,生怕他就要冲过来砍了自己,谁知道燕狂歌却没有动作,依旧捂着鼻子,哭了起来。   所有人的,都愣了。   “我……长这么大,只有和师兄打架的时候,被他打破过鼻子,耻辱啊!那简直就是耻辱啊!我以为这件事我已经忘了,可是!你这个混蛋!又打破了我的鼻子,让我想起了这么难过的往事!”   “燕大侠……我,我只是一时情急,救人心切,还请你原谅我……”苏雨暮想必也从来没有伤过人,这样一来倒是自己愧疚起来,小心翼翼的朝着燕狂歌挪了挪,想对他表示歉意,谁知道燕狂歌捂着鼻子的手挥拳砸在地板上,也不顾自己满脸是鼻血,瞪着一双眼,指着小倩和小怜说:“救,救,救,救你妈的头啊救,她们分明就是鬼,救毛的鬼啊!”   苏雨暮听到这话,原本愧疚的神色一扫不见,颇为不爽的瞪着燕狂歌,声色俱厉的说:“我不许你这么说小倩!”   “由不得你!”   说时迟,那时快,燕狂歌竟然猛的跳了起来,挥手将佛珠扔在了小倩身上,罩起了一个光圈将她禁锢住不能动弹,自己本人已经冲到了苏雨暮身边,动作十分利落的将他按在地上,迅速的也给绑了起来。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你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告你绑架啊!”   “我就是绑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燕狂歌对着苏雨暮的屁股就是一脚,甩手抹了抹还在流的鼻血,耍起了二。   “你……”苏雨暮气的眼珠溜圆,却动弹不得,只能将燕狂歌上至祖宗下至子孙统统骂了一遍。   小怜一直都和单隽互相注视着,她此时抬头看向又要去踢苏雨暮的燕狂歌,说道:“大师,马上就要三更了,你快带他们走吧,从这里出去,向东一直走,经过九次一样的树,再回头走,再过九次,就能看到寺门了,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要回头,出了寺门什么都不要做,等待天亮,就能离开兰若。”   燕狂歌腿悬在苏雨暮上方,还未踢到他,回头看了看方才说话的小怜,包括小倩在内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小怜。   “小怜!”单隽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小怜,声音中满是责怨和疑惑。   “小怜,你不要命了?”小倩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几抹影子迅速消失了,是姥姥的眼线。   “小倩,姥姥又要我取他的血,再这样下去,他活不了多久了,燕大侠是他们和我们唯一的希望,你也不希望苏公子死在这里,所以,这一次小怜擅自决定了。”说罢小怜看着燕狂歌,一脸哀求的表情说:“燕大侠,你快带他们走,姥姥马上就会来了,到时候你们就走不了了。”   “我不要!我不要!小怜,我不要走!”单隽发疯一样的在地上挣扎着,燕狂歌凝重的看了小怜一眼,叹了口气,将单隽和苏雨暮一手提了一个,迅速的跑了出去。   “小怜,姥姥不会饶了你的……”小倩悲哀的看着小怜,声音中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小怜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一声微微的叹息说:“他走了就好,就算落的灰飞烟灭,总比现在这样被奴役的活着好的多。”   “哈哈哈哈,这是凡人口中说的豁达么!灰飞烟灭?小怜,你就那么想脱离我的手掌心么?”空中一阵奸佞的笑声,所有的窗户都被强风吹开,一股黑烟散了进来,卷住小怜将她狠狠的甩在了墙上。   姥姥化了人形,凶恶的笑看着摔的七荤八素的小怜,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姥姥……姥姥,你放了小怜,她还不懂事,小倩这就去把他们抓回来,小怜不是故意的,姥姥,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姥姥停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小倩,魅惑的笑了笑说:“我伤害她?小倩,你是知道姥姥的,我的心比谁的都脆弱,你恰恰说错了,不是我伤害她,是小怜伤害了我。”   姥姥的手假惺惺的按在自己的胸口,对着小倩一笑,小倩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姥姥出现这样的表情,一定是下定决心要下狠手了。   一声惨叫,小怜从脖颈一直到腰上被姥姥狠狠的一爪子,抓出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未等她喘过气,姥姥就又是一爪子,与方才那几道伤形成了一个十字。   “我对你好,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没有杀单隽,你反而不知足,小怜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我最不喜欢你们不听话!”   “姥姥!你要是杀了小怜,就也将小倩一起杀了吧!”小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虽然被捆着,还是扑到了小怜身边,挡在了姥姥和她中间。   姥姥目光一冷,收回了手,突然又笑了起来,挥手劈断了小怜身上的绳子,“去将他们抓回来,不然,小倩明日,死。”   小怜本因后背上的伤痛的面色苍白,此时看到小倩被姥姥捏在手里,转身没了踪影,狼狈的爬起来,站不稳又摔倒在地上,崩溃的哭喊着,愤恨的狠狠砸着地板。   一面是自己内心牵绊的男子。一面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姐妹。无论伤害到哪一个,都是对自己最致命的打击。   苏雨暮一路上一直都在骂燕狂歌,终于是骂的没什么力气了,反而轻轻的抽泣起来。   “燕大侠,你放了我,我们这么就跑了,她们怎么办,她们一定会被姥姥杀了的。”单隽相对来讲到是更为冷静,不停的劝说着。   “她们死了活该,妖吃妖,鬼杀鬼,正好省了我跑腿。”燕狂歌脚下速度丝毫不减,边说边专心的看了看又一次经过的树,转头就打算再跑回去。   “才八次,还要跑一次。”单隽提醒了一句,燕狂歌停下了脚步,表情很是纳闷的说:“分明是第九次了,你莫要胡说。”   “本来就是第八次,你不但人长得丑,脸脑子都是一团浆糊!”苏雨暮见单隽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瞬间明白了过来,跟着骂了一句。   燕狂歌虽然一直屏蔽着苏雨暮的话,但是被他这么一激,虽然表面很是愤怒,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前跑了几步。   “小哥,你这是急急忙忙要去哪啊?”身后一声娇嗲的呼唤,燕狂歌身子一震。   单隽和苏雨暮费力的抬起头,才看到那女子已经闪到了燕狂歌面前,几乎整个人都扑在了他身上,用纤长的手指挑拨着燕狂歌的下巴。   薄姬?真是祸不单行,在这里碰到她,一看她那从内心就坏的泛黑水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   “你给我让开!一次不杀你,不代表次次都不杀你!”燕狂歌后跳了一步,对着薄姬恶狠狠的说。   “也罢,本来我也不是来找茬的,只是你肩膀上那两个人,我来带句话,小倩被姥姥抓走了,小怜要是在天亮前找不到你们,她们两个可就都死定了。”单隽和苏雨暮听到薄姬的话,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变的异常激动,薄姬魅惑的一笑说:“人都说男子薄幸,你们要是真不打算管她们了,那也就只能是她们的命,我和她们好歹姐妹一场,不管关系好还是不好,看到姐妹们要魂飞魄散,总还是会觉得难过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你们愿不愿意救,我就管不着了。”   说罢薄姬隐了身影,只留下空中一阵妖媚的笑声。   “燕大侠,都是女鬼,这个本就是坏的那个,你为什么不杀了她?”苏雨暮察觉到燕狂歌的怪异,看样子这个燕狂歌和薄姬之间肯定有猫腻,讽刺的问了一句。   “少废话,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天地道义,我燕狂歌行的正做的对,杀不杀她没什么原因!你休的激我,我是不会带你们两个回去的!” 第014章虚探神识现六翼蝉   苏雨暮一看计谋没有得逞,无奈的看了一眼单隽,见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燕狂歌此时又开始往前跑,可是这一次跑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那棵相同的树,到是到了一个硕大的洞口旁边,里面阴森森的,还传来阵阵的血腥气息。   “鬼老子的,怎么跑到妖怪老窝来了!”燕狂歌一皱眉头,并不急着后退,将肩膀上的两人扔在地上,迅速的在三人周围画了个圈,在圈外一周扔满了铜铃铛,自己盘腿坐在圈正中间,手捏着佛珠不停的念了起来。   此时那洞口开始隐隐闪着红光,一波一波的越来越明亮,从里面伸出来了几十条巨大的触须,每一条的末梢都是一个血盆大口,虽然看起来恐怖吓人,但那些触手却不敢接近燕狂歌布下的圈。   “小怜!”单隽抬头看到小怜就站在圈外不远的位置,苦着脸看着自己,眼眶里还充着眼泪,大叫了一声。   “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要回来。”小怜看着单隽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声音中满是责怨。   “小怜,我说过的,我一定要带你一起走。”单隽挣了挣身上的绳子,奈何没法动弹。   “大胆妖孽!收!”燕狂歌此时眉眼怒睁,眼睛不再像平常一般,闪着明亮的金光,一声怒喝,手里飞出去了千百十只金光铃,将洞口不断涌出来抱成一股的就准备朝着他们袭来的触手打了过去。   那些金铃一碰到触手就粘在上面,随着燕狂歌不停的念动咒语,所有的小铃都震动着响了起来,伴着咒语发出耀眼的光,将那触手缓缓的包了起来。   “燕大侠,停手,小怜也被困住了,求求你停手啊!”单隽见有几十只铃子也将小怜包了起来,她此时也被震的趴在了地上,哀嚎的挣扎着,自己冲到燕狂歌身边,不停的摇着他。   燕狂歌哪管单隽的反应,不停顿的大声念着,单隽一狠心,跟着一起念,只是不停的念错,不停的打扰燕狂歌的心绪,燕狂歌的眉头越皱越紧,那几乎已经被压制的触手发觉到燕狂歌的法阵弱了,又开始蠢蠢欲动。   “单隽……不要……”小怜挣扎的将手伸向单隽的方向,对着他不停的摇着头,单隽依旧很是大声的不停乱念着经文。   那触手终于挣脱了束缚,猛的一震,粘在上面的所有金铃都被震飞了,燕狂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冲,弹倒在地上,猛的吐了一口血。   眼见着那触手就朝着他们拍来,一抹蓝影一晃而过将三人拽起,用力扔了出去,自己却被那触手卷了。   “小怜!”单隽被小怜扔飞出去,看着小怜被那触手卷了,绝望的大喊了一句,小怜已经被那触手拖进了洞。   “走!”燕狂歌缓过了气,见一堆小触手又从洞里伸了出来,抓起单隽和已经吓傻的苏雨暮,三步并作两步的拼命逃向远处。   终于是再看不到触手的影子,燕狂歌把肩上的二人放在地上,自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单隽一落地就发了疯一样的拼命滚着,想挣脱身上的绳子,燕狂歌实在受不了,一掌打在了他后脑上,将他打昏了过去。   “姥姥的,小混蛋竟然会念佛经,会念佛不是不好,至少你找个合适的时候念,你自己不想活了,总不能拉着我们和你一起死?”燕狂歌一边说一边踹了昏过去的单隽几脚。   察觉到单隽的指尖竟然微微泛着金黄色的光,燕狂歌心中生疑,凑到他旁边仔细的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端倪,捏了捏他的脉搏,也没什么不正常。   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单隽指尖的那佛光,浑身一个激灵。   场景瞬间变了,不再是阴森森的鬼林子,四周都是云海,白茫茫的,不知道何方向还隐隐约约传来丝竹声乐的声音,面前不远处闪着极亮的佛光,燕狂歌惊讶的看了看四周,单隽和苏雨暮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   “喂,有没有人?这是哪里?”燕狂歌试探的叫了一句,声音却像是被周围的环境统统吸掉了一般,很是沉闷。   往前走了几步,面前猛的出现了一颗大树,树顶郁郁葱葱,每一片叶子都泛着淡淡的光,树下坐着一白衣男子,一头黑发散着,在身边环起来,看那长度就算是他站起身,头发也会垂在地上。男子浑身围绕着金黄色的佛光,右手手指结着珈蓝印,指尖亮着一点光,和单隽指尖的那光一模一样。   “单隽?”燕狂歌往前凑了凑,看清了那人的容貌,火又冒了上来,刚才自己还没教训够他,他倒是跑到这里装猫腻来了,换了衣服了不起?白衣服一样要给他踩几脚才解气。   燕狂歌正准备上去再踢两脚,面前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   被他那双无波无澜的眼震住,燕狂歌猛的停了脚步,就感觉自己身处的空间时间都静止了,只剩下面前男子微微眨动的眼,他的面容,是单隽不错,可是又全然不像单隽,像超凡脱俗的神仙,燕狂歌不由得想跪拜。   这样的画面,美的无法形容,任由心里有再多的情绪,看到这男子眼神的一瞬间,就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你……你是谁?是不是单隽……”燕狂歌小心翼翼的向前凑了凑,试探的问了那男子一句。   那男子看似是在看着自己,又好像完全不是在看着自己,眼神中什么都没有,又像是囊括了宇宙中的所有秘密。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又静静的闭上了眼,嘴角淡淡一笑,化作一抹金光不见了,面前的大树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只硕大的六翼金蝉,闷叫了两声,飞走了。   燕狂歌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的云海变的越来越不稳定,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抽向一个方向,像是在巨大的漩涡里翻滚了百八十圈,肠子都差点吐出来的时候,燕狂歌睁开了眼,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那鬼林子里,胃里翻江倒海的,脑袋也昏的厉害,说明刚才的那情景不是假的,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的攥着单隽的手指,只不过他指尖的光亮消失不见了。   燕狂歌内心一惊,赶忙扔开单隽的手指,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碰到他的手指会看到那样的景象。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呆了?被妖怪上身了?”苏雨暮见燕狂歌表情发愣,痴痴傻傻的,捅了他半天都没反应。   小倩还不知道到底怎样了,现在可好,单隽昏了,自己被绑,燕狂歌傻了,彻底没希望了。   “别说话,我要窥探点东西,你给我保持安静!”燕狂歌对着苏雨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苏雨暮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这人刚还痴呆的,怎么这么快就又恢复了。   燕狂歌将昏迷的单隽扶起来,盘腿坐好,自己也规矩的坐在他对面,做了几个手势,伸起手在面前画了很多圈,那些圈结成了一道光阵,缓缓的由燕狂歌引导着推向了单隽。   “喂!你要干什么!你别害他啊!不然我就算当了鬼也不放过你!”苏雨暮情急,看到燕狂歌这样自己又阻止不了,只能大声的喊叫起来。   燕狂歌眼中没了神,单隽倒是焦虑的皱着眉,剧烈的喘息起来,额头间亮着一个淡淡的光点,若隐若现的。   单隽的神识很乱,大部分都是文字,成堆的叠在一起,燕狂歌努力的往更深处潜着,文字渐渐消失不见的时候,周围出现了很多画面,每一副上面都是单隽和小怜在一起的样子。   燕狂歌看到很香艳的场景时,偏过头闭了眼睛,催动咒语让自己飞的更快,画面也渐渐淡去的时候,单隽的神识变的异常寂静。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像是被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   燕狂歌回头看了看,引导自己的光点还在,看来还没有完全混乱在他的神识中。   继续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一男子的声音,平静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燕狂歌回头看去,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无声无息的就出现在自己身后。   “你……你不是……”   正是自己见过的树下的那男子,此时他一身白衣,长发垂地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双眼带着淡淡的说不出的情绪,似笑非笑,似悲不悲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男子又问了一句,燕狂歌已经察觉到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抵触感,将自己不停的向着进来的地方推去。   “别!别推我走,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燕狂歌无奈的看着自己不停朝后滑去,大喊了一句。   那股推拒感轻了一些。   男子瞬间移到了燕狂歌面前,又问道:“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燕狂歌。”   男子掐指轻轻一捏,了然的笑了笑,看着燕狂歌说:“原来亦是佛门子弟。”   “那你是谁?和单隽什么关系?”燕狂歌见那男子问完,赶忙跟着问了一句。   男子静默的垂下眼,那面容就像是一尊淡笑着普救众生的菩萨。   “我便是他,他亦是我。”   “你是何方神圣,为何我在那棵大树下见过你,你和六翼金蝉什么关系?和佛祖又是什么关系?”   男子看了看燕狂歌,随意一扬手,燕狂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向后飞去,即将离开单隽神识的时候,只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很模糊的一段话:“……吾法念无念念。行无行行。言无言言。修无修修。会者近尔。迷者远乎。言语道断。非物所拘。差之毫厘。失之须臾。”   “你到底是谁!!!”燕狂歌大喊了一句,被弹的飞了出去,睁开眼睛看到单隽缓缓的倒了下去。   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单隽身边,将他扯起来一阵乱晃,不停的问他到底是谁。   苏雨暮挣扎了几下,看燕狂歌不停的摇着单隽,着急的大声喊起来:“你这个疯子!不许你那么摇他!他是你打昏的,现在你还要这么折磨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唔……”单隽此时醒了过来,轻轻摇了摇头,闷哼了一声。 第015章神识未醒大战在即   “单隽!你醒了?”苏雨暮见单隽醒了,方才舒出口气,不停的叫了叫他,见他回头对着自己淡淡的笑了笑,想必是没事,才放心下来。   “燕大侠,你松开我。”单隽抬头看了燕狂歌一眼,平静的说了一句。   燕狂歌一愣,还真的将单隽身上的绳子松了,不知道为何,现在看到单隽的眼睛就有点恐惧,像是带着一股不能抗拒的魔力,说什么自己就要照办什么。   “你也放了我!快点!”苏雨暮见单隽被松了,燕狂歌却完全没有要松了自己的意思,大声的喊叫起来。   “闭嘴,松了第一个跑掉的就是你!”燕狂歌偏头瞪了苏雨暮一眼,吼了一句。   单隽回头看了看苏雨暮,抬手摸了摸被绳子捆痛的手腕说:“燕大侠,我知道你是对我们好,但是单隽也希望燕大侠能听一听单隽的心意。”   “你说,你说……”   单隽微微垂下眼,神色泛着一股淡淡的清傲说:“单隽和雨暮诚然都知道,喜欢上的那两个女子,并非常人,但是我们和她们说过,此生此世相伴而过,待到老去,就将她们超度了,来生再续前缘。男儿应言而有信,怎可以因为只顾及自己的安危,违背了对心爱女子的誓言。若是燕大侠乃红尘中人,一样会放不下,解不开。”   燕狂歌语塞的眨了眨眼:“这……”   “小怜小倩都是苦命之人,被那鬼姥禁锢了的孤魂,若是想拯救她们,需寻到她们的骨灰所在,然后破了姥姥的咒语,将她们带离此处,单隽和雨暮都是书生,心知这是万不可能做到的,却一直都秉着一颗真心,坚持想去试一试,燕大侠乃佛门中人,早就看破红尘,单隽不要求大侠与我们同去,只是请求大侠抬手,允许我们自己去寻找,是生是死都由单隽和雨暮自己承担,大侠已经救了我们,仁至义尽了,接下来的路,是我们自己选的,大侠内心也不必有所愧疚了,您的善心,已经尽到了。”   “你……”燕狂歌被单隽说的哑口无言,只是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喂,疯子,快点放了我,我们要回去救她们,你的救命之恩我心领了,你快点去佛祖面前讨功吧,别在这耽误了!”苏雨暮扭了扭,单隽走到他身边,帮他解身上的绳子。   “罢了!”燕狂歌一跺脚,回头看着单隽问:“她们的骨灰在哪!”   单隽和苏雨暮都很诧异的看着燕狂歌,他脸色一红,偏过头很是尴尬的说:“我只不过不想你们去给那老妖怪塞牙缝!快说,骨灰在哪!”   “今夜乃是八月十五,听她们说骨灰会被拿出来祭奠,具体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燕狂歌无语的捂住了眼睛,叹了口气说:“不用说了,我知道在哪。”   “你知道?”单隽和苏雨暮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   燕狂歌点了点头说:“我在这里时间不短了,上个月是大祭,我见到过你们说的这个仪式,子时进行,半个时辰结束,我当初还觉得奇怪,台子上摆的那一小坛一小坛的是什么东西,为何每个女鬼见到那东西的表情都像是见了亲爹亲妈一样,还以为装的是人心一类的,她们想吃才会那样的表情,原来是这帮鬼的骨灰。”   “现在何时了?”单隽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声问了一句,燕狂歌也抬头看了看,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想必也快子时了。”   苏雨暮一听急了,也不顾是不是不喜欢燕狂歌,称了大侠叫了几句:“燕大侠,事不宜迟,我们要快点去,不然错过了祭祀时间,就前功尽弃了。”   燕狂歌犹豫了一下,过来帮苏雨暮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前面带了路说:“我真是疯了,没事帮你们这事!”   单隽沉默的跟在燕狂歌身后,方才昏迷的时候,自己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一整片金光闪闪的地方,四处都弥漫着清晰的佛音,自己好像长了翅膀,朝着主佛飞了很久很久,终于是落在了他坐下的莲花边,一瞬间周围的菩萨都和善的看着自己,那种温和平静的感觉没持续多久,就被剧烈的摇晃晃散了。   “单隽,你小子实话给我说,你记不记得你的前世?”燕狂歌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问单隽。   “前世?谁会记得自己的前世,你个疯和尚傻了吧?”苏雨暮一笑,拍了拍单隽的胳膊,示意不要理会他。   “怎样才算记得自己的前世?”单隽垂着头,沉沉的问了一句。   燕狂歌微一回首,丢了一句:“经常做相同的梦,看到相同的场景,相同的人,这些都和你的前世有关。”   “没有。”   “那可是有什么不同于别人的地方?比如会念佛经?”燕狂歌停了脚步,回头一脸探究的看着单隽问。   单隽也停了脚步,看着燕狂歌,沉默了片刻,垂下眼说:“单隽自幼便会佛法,并未师承任何人,只有这点奇异之处了。”   燕狂歌得意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我就说你这小子身世肯定不简单,果不其然。”   “说的好像你知道他前世是什么一样?”苏雨暮闷哼一声,拉着单隽继续走,不打算再理会燕狂歌。   燕狂歌依旧站在原地,对着单隽喊了一句:“单隽,你前世是佛祖座前的六翼金蝉。”   听到身后燕狂歌的话,单隽猛的顿住了脚步,苏雨暮亦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回头看着燕狂歌。   燕狂歌严肃的看着单隽说:“你灵识尚未开启,我方才探测过,你的真身似乎刻意封存了法力和记忆,所以你什么都不记得。”   见单隽不说话,燕狂歌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若是你能想起那么一星半点的法力,别说那鬼姥了,直接将这里铲了都没有任何悬念。你本是佛身,渡化了小怜和小倩也绝对不在话下。”   说罢燕狂歌扔下目瞪口呆的苏雨暮和一脸惊诧的单隽,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单隽回头大声问了一句。   燕狂歌侧过头笑了笑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怎样才能想起来?”单隽快步追到燕狂歌身边,拉住他的衣袖问。   燕狂歌无奈的说:“这我怎的知道,你修为那么高,当初是用什么法子封了自己只有你自己知道,破解的方法也只有你自己清楚。”   单隽神色一暗,低下头说:“那也就是说,若是我想不起来,还是救不了小怜?”   燕狂歌忙摆了摆手说:“唉,我可没这么说,救她们有我呢,但是救了之后能不能渡化的了,就不知道了。”   单隽一听还有希望,抬头问道:“燕大侠什么意思?”   燕狂歌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前方雾气蒙蒙的路说:“实不相瞒,那鬼姥也算是只快上万年的老树妖了,下的咒语岂是一般人能解得开的,解不开咒语,就算你得了骨灰坛,一样渡化不了她们。”   苏雨暮情急的冲到燕狂歌面前,一脸愤怒的指着他说:“你这死和尚,方才为什么不说?”   燕狂歌打量了苏雨暮几下,不屑的说:“你们决心那么大,我那时候告诉你,你也得信啊,肯定又该说是我不愿意来,所以找借口,我只是实话告诉你们摆在面前的困难,现在绝对不是诓你们的。”   “既然是万年树妖,燕大侠也定然有凶险,你说我前世是六翼金蝉,那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单隽倒是异常冷静,说话的时候显然也是经过思索的。   “还是你懂事,”燕狂歌说罢又白了一眼苏雨暮,看着单隽说:“你神识未开,能用的只有身上的血了,你看好了,这些梵文的顺序要记在心里。”   说罢燕狂歌纵身一跃,在空中不停的比划着梵文,单隽看了心中明了,这些自己内心都很是熟知,都是一些上乘佛经的部分摘取,无一例外的作降妖除魔之用。   画罢燕狂歌落在单隽身边说:“想必你也会,但是记住了,笔划都不能错,等一下开战,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放了自己的血,在我和那鬼姥周围用这些梵文写一个圈。”   苏雨暮冲到单隽身边,挡开燕狂歌,语气很是不善的说:“我呸啊你!谁知道你们战斗范围有多大,让单隽放血写字,不等他写完估计他就血流尽身亡了!”   “不知道我们谁是傻子,我有说让他用纯血写么?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单隽阻止了就要争吵的二人,看着燕狂歌问:“书写这个若是用法器,效果肯定更好,大侠可有。”   燕狂歌又狠狠的瞪了两下苏雨暮,从怀里掏出来一只布包,里面包着一根金笔,还有一只巴掌大的玉瓶,递在了单隽手里说:“这玉瓶里的水乃是在菩萨面前上供过七七四十九日的托瓶玉露,你等下将血滴进去一些,摇匀了,在空中写梵文,用不了多少血的,这一瓶子足够你用了,拿着这个妖物也不敢近你的身,你只要自己小心别洒了就是。”   “那单隽有这东西保护,我怎么办?”苏雨暮见单隽手里那两个法器定然很管用,自己却手无寸铁的,赶忙追着问了一句。   燕狂歌不屑的看了苏雨暮一眼说:“你?你自保吧。”   苏雨暮气的都要冲上去和燕狂歌打架一般,单隽拉住了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苏雨暮手心里写了一个佛字。   “等下有妖物,用这个,应该有用。”说罢单隽将苏雨暮的手合了起来,拉着他一起跟着燕狂歌继续向前走去。 第016章在荆棘中不动不刺   走了不多远,飘来一阵淡淡的浓香,燕狂歌警惕的一扬手,三人都停了脚步,远处的浓雾里飘过几十抹艳丽的女子身影,忽隐忽现的甜蜜笑着。   “到了。”燕狂歌将一只金叶子贴在鼻子上,给苏雨暮和单隽的鼻子下面也贴了一片。   “这是哪里……”苏雨暮声音很小的问。   “看到地上这条线没有?”燕狂歌指了指面前三步远的一条很暗淡的线,见苏雨暮和单隽点了点头说:“这是阴阳相隔线,你们看到的这些女鬼,很多还修为不够,不能到阳间作乱,所以每月都靠着祭祀,吸取鬼姥的妖力充实自己,看样子祭祀想必已经要开始了,等下进去这叶子能替你掩饰活人的气息,但是切忌不可说话,否则一旦被发现,她们把你们生吞活剥了,我可不负责任。”   单隽将金叶子贴在鼻尖,点了点头,苏雨暮也赶忙跟着照做了。   “进去之后我去隐身去找骨灰坛,将你们隐了之后,术法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那时让你们在哪里呆着,就在哪里呆着,不许动。知道了么!”   见单隽和苏雨暮又郑重的点了点头,燕狂歌又嘱咐了一遍,就率先走了进去。   单隽踏进那条线的那一刻,只是觉得周围的环境瞬间变的没了温度,寒气袭人,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股难以形容的忧伤感觉,让人身处其中都不由得觉得心头发酸。   燕狂歌将他们二人安顿在一棵树边,自己念了个决,在二人周围点了点,此一来那些女鬼就看不到他们了,然后又用同样的口诀隐了自己,轻手轻脚的朝着那祭台走去。   大概几十丈远的地方,姥姥慵懒的坐在宝座上,一脸笑意的看着面前群魔乱舞的女鬼们,时不时的还打个哈欠。   燕狂歌很是认真的将台子上将近一百只骨灰坛挨个看了一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只能等那些女鬼们自己来祭祀的时候,没人拿的两只应该就是小倩和小怜的。   跳到一棵树边静静的等着那些女鬼舞蹈结束,看她们得了姥姥的令,欣喜的来拿自己的骨灰坛到姥姥面前去接妖气。   单隽沉默的看着这些女子,过来抱自己骨灰坛的时候,每一个人的神色都是很凄凉的,她们贪婪的抚摸着手里的骨灰坛,转身的那一瞬间,凄凉之色迅速化作了媚笑,迎着姥姥的方向跑了过去。   不知为何,自己内心一阵阵的隐痛。   这些女子,无一例外的,都是悲苦之人,她们的戾气并非完全来源于她们的冤死,做了鬼都要承着这样绝大的哀伤,怎可能不化作戾气呢。   所有的女鬼都拿了骨灰坛后,燕狂歌赶忙走到台子边,台子上空空如也,一只都没有留下。   内心一惊,未多做停留燕狂歌就跑到了单隽身边,对着他们轻轻摇了摇头,在单隽手心上写了几个字。   “你……”苏雨暮神情愤怒,不顾劝告大声喊了一句,燕狂歌想去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不远处的所有女鬼都红着眼看向这里,燕狂歌松开苏雨暮,捂着单隽的嘴将他往后拖了几步,苏雨暮此时已经被一条很长的触手卷了,迅速的朝着姥姥的方向飞去。   单隽挣扎的看着苏雨暮被拖走,摔在了姥姥面前的地上,燕狂歌不顾一切的将他又往后拖了几步,抓着他的手写了几个字:“我去,你去写咒语!”   不等单隽反应,燕狂歌双手合什,祭出了一根金色禅杖,大喝一声就朝着姥姥的方向飞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燕大侠又来我这做客了?”姥姥身后的一条触手不停的骚弄着苏雨暮的脸,自己很是魅惑的看着落在苏雨暮身边的燕狂歌,妖媚的问了一句。   “老妖怪,这人是我朋友,我这就带他走了。”说罢燕狂歌弯腰就要去抓苏雨暮,姥姥速度却更快的将苏雨暮卷了起来,悬在半空。   姥姥鬼魅的笑了笑,眼睛泛着凶光看着燕狂歌说:“燕大侠,你从我这带走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了,我不杀你,念你是个念佛的,给你面子,但不代表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这小子手上有单隽的血,我闻得出来,我还指望他替我找单隽呢。多好的货色,既然到了我嘴边,怎有放了的道理?”   “老妖怪,我不杀你不代表我就绝对杀不了你,你在这里作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不成真想我今天就灭了你?”   姥姥仰天一阵大笑,带着身边的众女鬼一起跟着阴笑,“听听,听听,大家听听,啧啧,多狂的语气啊,燕狂歌,你要是能杀我早就杀了,你那点小本事,收拾收拾我手下的小妖还行,对付我,你可就差的远了去了。”   燕狂歌眉头一皱,从手上将佛珠取下来,祭在半空,大喝一声:“那今日就让你这老妖魂飞魄散!”   语未言罢,手里的佛珠已经迅速的朝着鬼姥打了过去,鬼姥见势一闪,飘在了半空,一甩身子,一条巨大的触手卷了过来,燕狂歌一跳,方才站的地方被那触手砸了个大坑。   两个人斗的不分上下,因为燕狂歌所到之处,处处佛光,女鬼们都躲了起来。   单隽满头大汗的不停在周围写着佛经,此时一个看起来很是娇弱的小女孩鬼鬼祟祟的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手里抱着骨灰坛,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眼见着就要跑到那阴阳线边上,身后一条触手袭来,单隽想出口警告,却已经来不及了。   触手击碎了那女孩手里的骨灰,愤怒的扬了几下,将骨灰全部都打散了。   那女孩惊恐绝望的看着姥姥的方向,不停的摇着头,魂魄变的越来越淡,最后被那疯狂摆动的触手一扫,消失在了空气中。   单隽难过的闭上下眼,咬咬牙,继续坚持的在空中写着咒文。   “雨暮!”   苏雨暮寻着声音看去,发现小倩也被卷在姥姥的触手里,就在自己身后,方才想必是触手没有完全出现,所以看不到她。   刚要开口,小倩对着他使了使眼色,苏雨暮低头看去,在自己身下的地方,姥姥真身的血盆大口旁边,有两个骨灰坛。   燕狂歌刚才回来的时候,写字告诉单隽说骨灰坛没找到,自己才会失了口,被姥姥发现抓了来,原来是姥姥一开始就将她们俩的骨灰坛藏了起来。   苏雨暮奋力的将两手够向骨灰坛,奈何那触手晃的实在厉害,几次要拿到都又失了机会,还险些将骨灰坛推进了姥姥的嘴里。   苏雨暮满头是汗,坚持的继续够着骨灰坛,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触手又一滑过的时候,苏雨暮将两只骨灰坛抓在了手里。   此时一道蓝光闪过,打在了卷着苏雨暮和小倩的触手上,那触手不吃痛,松了一下,小倩挣脱出来,又迅速的将苏雨暮拉住,和赶过来的小怜一起,快速的飞了出去。   燕狂歌见小倩和小怜带着苏雨暮飞走,自己也边打边退,拖着姥姥,尽快的向后撤着。   单隽终于将最后一句写完,此时写过的地方连在一起,突然之间佛光大盛,字体还泛着淡淡的红光,空中缓缓出现了一尊巨大的佛像,朝着姥姥的方向压过去,梵语四起,写过的那些咒语都像是活了一般飘了起来,环绕在那大佛身边,包括小怜和小倩在内的所有女鬼都像是发疯一般的捂着耳朵,挣扎的惨叫着,没来得及跑掉,碰到大佛的女鬼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姥姥原本愤怒的追来,看到大佛后,惊恐的退了好几步,回头还未来得及钻进真身,那佛像就压在了她的真身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姥姥真身最主要的四只插在泥土里的枝干,断了两根。   “快走!”   燕狂歌赶过来后,携众人一起迅速的朝着阴阳线逃跑而去,此时身后一声愤怒的大吼,震得地面都不停的抖动起来。   “姥姥现形了。快走!”小倩回头看了一眼,姥姥真身的地方黑烟大盛,似乎还能听到枝条猛烈生长的声音,对着众人大叫了一句,迅速的冲过了阴阳线。   “骨……骨灰坛……我们拿到了!”落地后,苏雨暮开心的将骨灰坛递给小倩和小怜,激动的笑着。   “迷阵。”小倩并未因此太过高兴,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面前说。   “这不是我们刚才进去的地方,这不是兰若寺么?”苏雨暮看了看面前的寺门,就要往前走,却被小倩一把扯住,对他摇了摇头。   “这都是幻象,我们进了姥姥的迷阵。”小怜一脸悲哀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说。   单隽走到小怜身边,将她爱怜的抱在怀里,只是一时不见,就感觉已经隔了很久很久。   燕狂歌眉头锁着问道:“什么是迷阵?”   “别管什么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所有景象都是假的,要尽快找到阵眼,然后才能找到出口。”小倩一脸凝重的看了看周围,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是虚虚实实的,看不出来。   “是那口井。”小怜指着西南角的井,很是肯定的说了一句。   井口淡淡的冒着白烟,在姥姥的幻境中,唯独水是不可能被制幻的,如此说来只有井才是真的。   “没错,是井!”小倩将手里的骨灰塞到小怜怀里,看着大家笑了笑说:“出口会迅速出现,迅速消失,不要有任何疑惑,跟好小怜,让她带你们走。”   说罢,小倩飞身而起,径直跳进了井里。   “小倩!”苏雨暮要追过去,却被燕狂歌拉住衣领,朝着面前出现的一堵墙猛的撞了过去,小怜也拉着单隽撞了过去。   小倩从井里迅速的飞出来,朝着墙飞过去的时候,墙却消失了。   “小倩!”苏雨暮落在地上时就像发疯了一般的朝着身后扑过去,哪里还有墙,四人此时又回到了那片鬼林子里。   “苏公子,你将这个拿好。”小怜将小倩的骨灰递给苏雨暮,走到单隽身边,将自己的骨灰也很郑重的放在了单隽手里。   “小怜……你不能去!”单隽察觉到小怜要走,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公子,你听我说,小倩是我的患难姐妹,小怜不可能丢下她自己一个人逃了,我一定要回去救她。”   “不可以,小怜!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你若是回去,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单隽像个孩子一样的紧抱着小怜,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小怜淡笑着轻轻拍了拍单隽的后背说:“公子,时间不多,你要认真听小怜说。” 第017章我亦是佛魔亦是我   “我不要听,我不要你走!你不可以走!”单隽的声音哽咽,不停的摇着头,大声的拒绝着。   “公子,你是不管小怜活着,还是死了,除了父母以外,遇到的唯一关心我,爱我的人,小怜能遇到公子,不管是做人做鬼,都没有什么遗憾了,你还记得么,你答应过我的,从今天开始,不管我怎样,你都要和我一样,那小怜再自私的要公子一条承诺,无论如何,都要听小怜的话。”   “我不要……小怜……我不要……”单隽不停的摇着头,小怜也难过的哭着说:“一定要答应,不然小怜会生气的。公子怎么哄,小怜都会生气的。”   单隽只是不停的掉眼泪,没有再说话。   “公子,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骨灰已经找到了,小怜去救小倩,就算真的凶多吉少,也不会落的魂飞魄散了,你们带着我们的骨灰快点离开这里,明日天明就离开这里,等到夜晚再次降临的时候,小倩和小怜,就会在你们身边了。”   “如果没有呢!如果你们没有回来呢!你让我们怎么办!”单隽几乎是崩溃的问着。   小怜轻轻拍了拍单隽的后背说:“若是没有,也不是完全没有补救的法子,世上能人异士很多,一定会有寻找魂魄残烬的方法,总是会再次相见的。”   “小怜……”   “公子,让小怜去吧,这样拖一刻小倩就更危险一分,你让小怜去吧……”   单隽内心难过,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怀里的小怜,小怜淡笑着抬起手,轻轻沾了一滴单隽的眼泪,点在了舌尖,异常美丽的笑了。   “公子,再说一次对小怜的承诺吧。”小怜一脸平静的看着单隽,笑的很是甜美。   单隽忍了几忍,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哽咽的看着小怜说:“从今天开始,不管你怎样,都要和你一样,你笑了我就跟着你笑,你哭了我就跟着你哭,假如真如你所说的,你要走了,那你走了我就跟着你走,不反悔,不食言。”   说罢小怜起身就朝着身后飞了过去,空中突然显出一道门,她一瞬间就隐了进去,不见了。   单隽发疯的朝那门奔了过去,门却早就没了踪影。   空中隐隐约约的飘来一句话:“朝前走,不要回头,记住,千万不可以回头,内心也不要有任何犹豫,一直朝前走。天亮后就能离开这里。公子,你要好好活着,替小怜活着……”   单隽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骨灰坛,跪在地上大声的哭着,不停的喊着小怜的名字。   苏雨暮早已经抱着小倩的骨灰坛,哭的没了意识。   燕狂歌叹了口气,拽起地上的两个男人,大步朝前走着,一边喃喃自语道:“你看看你们两个,你们是人,她们是鬼,爱的深,痛的真,这人世间虚虚实实,远比你们眼见到得还要虚,本就是不确定的世间了,你们非要去选择一份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最终还是伤了自己,伤了心。哎……善哉善哉……罪过罪过……”   “公子……”一声轻轻的呼唤,苏雨暮猛的回过神,大喊了一句:“小倩!”   幸好燕狂歌阻止的及时,没有让苏雨暮回过头去,他却发疯一样的蹦着说小倩就在身后,说什么都要回头看一看。   燕狂歌扭着苏雨暮的脖子,说什么都不让他回头,“小倩要是在你身后,按照她的性格,早就到你身边来了,怎么可能只是叫你,却不过来?这不是明摆着要害你!”   “你骗人,她的声音那么悲伤,肯定是有什么事,你放开我,你让我回去!”苏雨暮被燕狂歌按着脖子,回不了头,大声的吼着。   燕狂歌根本不吃他那套,闷笑了一下说:“刚才就是你害了自己,被那鬼姥差点吃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记吃不记打?这次你回头要害可是害三个,你想死,我不想死!想回头,门都没有!”   “你这个死和尚,坏秃驴!松开我!我要死绝对不拉着你!你给我放手,我要去找小倩!我要回去找小倩!”   “我就不,就不,就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   “雨暮……别闹了,大侠说的对,现在不能回头。否则她们的努力就都白搭了。”单隽低着头,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骨灰坛,对苏雨暮说。   “单隽,你别听这个死和尚的话,他一直都想骗我们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下可好了,小倩和小怜回去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们走了算什么,拿着这骨灰坛又算什么!最后找不找得到她们都还不知道!”   “……”单隽眉间凝的满是哀伤,没有接苏雨暮的话。   “快走!”燕狂歌不管不顾,抓着苏雨暮就朝前拖,苏雨暮此时一急,狠狠的一脚踩在了燕狂歌脚上,不顾他的反对,回过了头。   身后一股热浪扑来,一阵冲天的怒吼,地面都像是裂开了一般,燕狂歌大吼一声不好,却怎奈已经来不及了,身后地底冲出了几十条巨大的触手,将三人紧紧的卷住,姥姥的真身也从地下翻了出来,张着血盆大口,泛着一股股恶心的腥气。   “苏雨暮,你好愚蠢!”卷在不远处的小倩看到三人又被抓了回来,对着苏雨暮大声的喊了一句。   苏雨暮此时方才傻了眼。   “小倩……我……”   “哈哈哈哈!”一声震天的狂笑,声音鬼哭狼嚎一般,姥姥闪着猩红的眼睛,整个人都和树融为了一体,除了那张脸还是人形,其余的都完全妖化了,“爱情,我最喜欢的就是爱情,哈哈哈哈!”   “公子……”小怜也被姥姥的触手卷着,担忧的看着单隽,他闭着眼不说话,不知是死是活。   此时两条细小的触手迅速的将苏雨暮和单隽怀里的骨灰坛夺了去。   “还我!”苏雨暮张手去抓,自己却被缠的不能动。   “哈哈哈!还你?她们都是我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姥姥疯狂的大笑着,将两只骨灰坛胜利的吊在自己脸边,狂妄的大笑着。   “还给我。”一声沉闷的声音,小怜紧张的看向单隽,他眼微睁开,平静的垂着眼帘,说话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像,很是冷静沉稳,眼睛似乎还淡淡的闪着光。   “凭什么……”   “啊……”   姥姥尚未说完,就听她一声惨叫,束缚着单隽的那只触手竟然完完全全的碎了。   “你……你是谁!”姥姥有点惊讶的看着依旧飘在空中的男子,他周身都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男子依旧没有抬眼,只是看着那两只骨灰坛说:“还给我。”   “我偏不……”   一道金光划过,姥姥向着那男子袭去的触手断了。   “还给我。”   男子朝着姥姥的方向逼近了一点,小怜发现他的眼睛竟然隐隐约约闪了红色的光。   “单隽!单隽!你怎么了!”小怜不停的唤着,单隽似乎也失去了意识,只是平静的偏头看了小怜一眼,那双眼和单隽不同,无风无波,深邃的让人无法自拔,此时眼底最深处却闪着一股妖异的红光,看的让人甚至觉得有些恐惧。   “金蝉!”身后一声怒喝,一道金光闪下,光中站着一男子,身后是一对金色的羽翼,一脸担忧的看着飘在半空的单隽,大喝了一声。   单隽停了向姥姥逼近,缓慢的回头看了看那男子,又转过了头。   “金蝉,你魔性已现,不可以再催动神识了!”那男子身体若隐若现,显的并不是实体,对着单隽又说了一句。   “还给我。”单隽不理会,缓缓的伸起手,对着姥姥的方向,指尖泛着金黄色的光。   鬼姥此时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原来您竟然是佛祖的六翼金蝉,想不到也会情根深种,为了这一个区区的女鬼,动了封印的神识?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金蝉,这是你的劫,只要渡过去,你就位列仙班了,千万不可以在最终时刻,毁了这几万年的修行!”那金翼男子不停的劝告着,单隽却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一心朝着骨灰坛走去。   “单隽!你听到了没有!这是你的劫,渡过去就一切都结束了,渡不过去,你再这样下去,当心堕入魔道啊!”燕狂歌扭了扭身子,对着单隽吼道:“不可对于一件事太过执着,世间的事因果循环,太过执拗往往只会得到更为悲惨的下场,单隽!你快停下!”   一道金光闪过,卷着燕狂歌的那条触手也碎了,燕狂歌没有神力支撑,落到了地上。   “还给我。”单隽几乎已经逼到了姥姥的面前,虽平静的垂着眼,伸着手,不愠不怒,态度却异常坚决。   空中那道金光也越来越暗,男子说话的声音也轻的几乎快听不清楚,想必是法力无法继续维持,所以收了。   姥姥奸佞的笑了笑说:“金蝉,我倒是真的很想知道,你对小怜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这样吧,只要你愿意自杀在我面前,我就放了她,这样一来,即成全了你,又成全了她,你看如何?” 第018章断了残魂痴了流年   “若你违背呢?”单隽终于换了一句话,轻轻抬起眼,平静的看着鬼姥。   鬼姥又是一阵狂笑说:“你死了,真身自然位列仙班,我若是违背了,你怎么都能找到我算这笔旧账,我怎么可能逃得掉。”   单隽低下头,沉默。   小怜见单隽一直悬在空中,身体外表的那层金光越来越淡,眼底的红光却是越来越盛,大声的对着单隽喊:“单隽,不可以,你不要听她的,你不可以听她的,不可以乱了你的心性,刚才那位也说了,若是你再这样强烈的催动神识,就要堕入魔道了,单隽,放手吧,快点放手吧,我虽不懂,可你眼底那股红光,不是什么好兆头,你不可以再这样支撑下去了!”   “我答应。”   “好!够爽快!小怜没有爱错人!哈哈哈哈哈哈……”   单隽指尖金光大盛,似乎还隐隐约约的闪动着一股淡淡的暗红,气流将他胸口的衣服扬开,他淡淡的看了小怜一眼,似乎是笑了笑,然后就要将手打向自己的胸口!   “公子!不要……”   公子,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的死在我面前。   公子,小怜得到的已经够多够多了,你给的已经够多了,不可以最后将命都搭进去。   你看着我的时候,虽然小怜感觉不到你到底是谁,可是你最后那笑容,是公子你啊。是你啊!   “单隽!”   “金蝉!”   单隽整个人金光大盛,晃得周围人都移不开眼,那光炽了很久很久方才慢慢退了下去,单隽惊讶的睁开眼,看着将自己狠狠抱住的男子,自己那一掌,打在了男子的后背上。   “金蝉……”男子虚弱的抬起头,嘴角不停的渗着血,笑着看了单隽一眼,费力的挣扎着说:“你这天劫,怎可自杀了结,那不就是逆了天数……若是自杀,就真的死了……”   “你……”单隽托住身边的男子,他大口的喘着气说:“佛祖说你心中痴念过重,对于所有事……太过执着,才有这样的考验……怎奈你……最后竟然还是……太过执着……”   “不要……”单隽惊恐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男子,缓缓的缩成了一只巨大的长着金色羽毛的鸟,趴在单隽手里,嘴里不停的冒着鲜血说:“没关系,不过几万年的修行,救了你,也值得了……我……无悔……”   “金鹏……”   那金色的鸟听到单隽唤了自己的名字,终是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   “你……简直……该死……”单隽捧着金鹏的手不停的抖着,瞪着面前的鬼姥,咬牙切齿的扬起了另一只手。   “单隽……他已经替你死了,你怎么还要如此执着……你快点停下……快点停下吧……”小怜不停的哀求着,单隽似乎犹豫了一下,回头一脸哀伤的看着小怜,手上的光淡了去。   “啊……”缠着小怜的触手更紧了一些,单隽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挥手将缠着苏雨暮,小倩和小怜的触手都打断了,小倩接了苏雨暮落在了地上,单隽要去接小怜的时候,怎奈姥姥竟然先了一步,一根小触手将小怜吸到了自己嘴边。   “真是可惜。”姥姥伸着长长的满是鲜血的舌头舔了舔小怜,看着单隽说:“关键时刻竟然跑出来个金鹏救了你,你命还真是硬。”   “放了她!”单隽一道金光打出,被姥姥躲了过去。   “你能伤的了我的触手,伤不了我,你神识未开,对付我这万年道行,也难了点。”姥姥冷哼一声,“我没心情再和你们玩下去了,该收手了!”   小怜惊恐的看着单隽,他身上再次金光大盛,姥姥的话激怒了他,他又一次开始催动自己的神识了,这一次比前几次都要强烈,他身上的金光也越来越盛。   姥姥似乎也有点害怕,还是心虚的狂笑着说:“单隽,你若是执意这样,可就真的要堕入魔道了,到时候我们就是同类,你怎么会忍心杀我呢!”   “单隽,你停下,不要为了我这样,不值得,你快停下!”小怜不停的哭求着,单隽却仍旧固执的催动着身体内所有的神识。   小怜察觉到单隽似乎已经开始渐渐失去了意识,微睁的眼睛里的血光越来越亮,情急之下回头看去,是自己的骨灰坛。   扑过去扯住了骨灰坛,大喝了一声:“单隽!停下!”   骨灰坛碎裂的声音。   一切都那么安静。除了碎裂的声音。   打碎了什么。打碎了人心。   苏雨暮,小倩,燕狂歌都惊恐的看着小怜摔碎的骨灰坛,愣在了那里。   单隽身上的金光一顿,不可思议的睁开了眼,看了看地上碎裂的骨灰坛,又看了看小怜,满脸的惊慌失措。   “小怜……”单隽声音抖着喊了一句,大口喘着气,不停摇着头,不相信的看着地上的骨灰坛。   小怜的身体越来越淡,笑看着单隽,掉着眼泪,哭的越来越伤心难过。   “小怜!”单隽散了身上的光,不顾一切的朝着小怜的骨灰坛扑了过去,却不料骨灰坛被姥姥一扫,所有的骨灰都散了。   “不要……”单隽发疯一样的在空中扑着飞扬而起的骨灰,抓来抓去却什么都抓不住,姥姥触手里的小怜渐渐的淡去,她一脸悲哀的看着自己,只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成仙,成佛……这样我就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样优秀的男子……爱过我……”   一滴眼泪,从空中滑落,滴在了单隽的手心,冰冷的透人心骨。   “小怜……”单隽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那滴眼泪,被风一吹,竟然也要渐渐的消失了。   “单隽,你冷静点!你冷静点!”苏雨暮扑到单隽身边,却被他弹开。   一股让人恐惧的气息从单隽身上散发出来。   堕魔。   单隽身上的光再次强盛起来,这一次却原原本本的是红黑色的光。   “哈哈哈哈哈,看到没有,佛也会成魔,也会成魔!谁还能说我们魔就一定是邪恶的!就一定是要被诛灭的!哈哈哈哈!”姥姥张牙舞爪的对天狂笑着。   笑声戛然而止,鬼姥不可思议的低下那张因为兴奋几乎有点扭曲的脸,这么快的速度,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到了身边,怎么会……   单隽一手插进了鬼姥胸口,鬼姥低头看单隽红着眼瞪着自己,手下用力,生生的将她的心脏扯了出来。   乌黑的心鲜活的在他手上跳动着,单隽轻轻一捏,那心碎了。   “我的心……”姥姥恢复了人形,捂着胸口朝着单隽爬过去,不停的够着他手里的心脏:“你还我,我的心……”   “树木无心,修炼万年也不一定能修炼出来一颗,你吃了这么多人心,长出来的也是黑色的。”单隽垂着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姥姥,声音和表情都冷酷的没有任何感情。   “你还给我……你还给我!”姥姥发疯一样的想要抢单隽手里的那颗乌黑的心脏。   “你也知道这种滋味了么?痛么?”单隽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的鬼姥,嘴角带着一抹莫名的笑。   “单隽,够了,你已经毁了她的道行了,收手吧,再不收手,你自己就没有救了。”小倩见单隽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上前了几步说道。   “没救?小怜死了,你觉得我还有救么?”单隽依旧一脸冰冷的表情,冷笑了一声。   小倩摇了摇头看着他,快哭出来了说:“单隽,那是小怜的命,你只要还活着,你只要活着兴许就能救她,不要放弃你自己啊。”   “对,我要成佛,然后渡化了小怜,这样,她就不会消散了。”   单隽像是醒悟过来,身上的红光迅速的散了,将手里已经碾碎的心缓缓的递给了趴在地上的鬼姥,她接过已经烂掉的心,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眼见着就要到万年的道行,毁于一旦。   此时周围的鬼气都散了去,一直阴着的天空居然露出了星星,慢慢的明朗了。   单隽站在原地,仰望着天,双手合什,闭上眼吟唱起了佛音。   从空中直射下一道金光,将单隽沐浴其中,闪着淡淡的光华。   佛音越来越清晰,金光的尽头,菩萨现了真身。   “金蝉。”   听到菩萨空灵的声音,单隽睁开眼,激动的笑了,虔诚的说:“菩萨,求菩萨无论如何救救小怜,求菩萨救救她。”   菩萨垂着眼,看不出表情:“金蝉,小怜的命乃是天定,这非任何力量所能改变的,你的天劫,是你当初下界之前自己愿意接受的,如今劫数已了,你随我回去吧。”   “那小怜呢!”   “金蝉,金鹏因你散了修为,再次修成人型不知道还要多久,你打算不念及他的一番苦心,还要如此执着么?”   单隽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说:“单隽宁愿承担一切自己翻下的过错,哪怕你说我不能成佛,不能成仙,只能在这世间孤独终老,只要小怜能回来,单隽愿意放弃仙籍和所有的一切,求菩萨成全。”   菩萨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说:“金蝉。此事本座无法改变。看来你痴念仍未完全化解,这劫,你还是没有渡的过去。”   单隽眉头一皱,不知道哪里又冒上来一股莫名的怒火,指着菩萨大吼了一句:“说的好听!原来你也不过就是信口胡言,这样一来,要你何用!”   单隽扬手一道红光就朝着菩萨打去,菩萨一声叹息,隐了身形。   “不要啊!”小倩脱力的坐在了地上,自己从来没想过,单隽竟然固执到如此境界。   “小怜,你看看这个一直控制着你的孽障。”单隽脸色苍白,身上的红光又显了出来,缓缓的走到了趴在地上几乎有点疯傻的鬼姥身边,低着头沉闷的说,“这样的废物,留在世间何用。”   “单隽……你已经犯了太多错了,你忘了小怜和你说的话么,你不记得了么!” 第019章骨剑落绝,断三千痴缠。   “怎么,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杀我么?”姥姥回头凄惨的看了看朝着自己走来,满是怒意的单隽。   “小怜一人孤苦伶仃,做鬼都不得安生,我竟会动了善念,打算放了你。”说罢单隽扬手一挥,鬼姥被迫又显了原型,此时的树却比原来小了很多。   “你要干什么!你……你饶了我吧……”鬼姥见自己被单隽定住不能动弹,终于是露出的惊恐的表情,看着他不停的大声哀求着。   单隽抬手将鬼姥身上的枝桠一根根都折了下来,断裂的地方汩汩的冒着鲜血,每折一根,他眼中的血红就加深一分。   “单隽要成魔了,必须阻止他。”燕狂歌说罢就朝着单隽扑了过去,谁想单隽轻轻一挥手,燕狂歌就被禁锢在了原地,他只是平淡的回头看了燕狂歌一眼,又一抬手,从鬼姥的树干里活活扯出来了一根骨头。   鬼姥痛的大声尖叫着,那声音惨烈慎人,单隽抬手将那骨头变成了一把剑,一下一下的戳在鬼姥身上,留下一个个冒着鲜血的血洞。   “你这样的废物,要心何用,成仙何用,留在世上,何用。”每说一句,单隽就在鬼姥身上扎一下,他眼里最后的那一丝理智,都淡灭了。   围着单隽的那股红光,已经渐渐的转变为了黑红色,单隽的头发也因为妖魔化越来越长,几乎垂在了地上,额头间隐约的出现了一道魔印。   “哈哈哈……哈哈……咳……咳……单隽,你这是何必呢……因为我把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何必呢……”姥姥每说一句话,嘴里就冒出来一口鲜血,她绝望的看着单隽,他依旧没有停止手下的动作。   “成佛,成魔有什么区别,我求佛,他不助我,那我宁愿成魔,早晚有一天,等我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一定能够救得了小怜。”   “小倩,快点带苏雨暮走,单隽已经疯了,我怕他还会做出更离谱的事,到时候大家都走不了了。”燕狂歌强扭回头对小倩说了一句,小倩无助的看了看单隽,一咬牙抓起苏雨暮就要走。   “走……”单隽回手将苏雨暮和小倩定在了原地,回头看着他们说:“你们去哪……”   苏雨暮见单隽眼神里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声音颤抖的问:“单隽,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么……”   单隽沉默的低下头,眼神中满是哀伤的说:“小怜都死了,你们却要走了么……”   苏雨暮语塞的看着单隽,他整个人都完全被悲伤包围着,神智也不清楚,鬼姥身上几乎已经没有可以伤害的地方了,他还在不停的用那根骨剑刺着。   “单隽,你饶了她吧,她这个样子肯定也活不成了,再修炼上万年都不一定能恢复了,你也放过你自己,不要再这样了。”小倩悲哀的看着已经疼昏过去的鬼姥,哀求的对单隽说。   “重生么,再修炼万年,再来害人么?”单隽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地面开始不停轻微的震动,而且越来越强烈,像是从地底深处不停的向上翻动着什么。   单隽轻轻的抬起一只手,闪着暗暗的黑红色光芒,对着鬼姥说:“你这样卑贱的精魂,根本不配存在于世间,那就彻底的灰飞烟灭,永不超生吧。”   语罢,地表裂了一条巨大的缝隙,有红色的岩浆从下面翻涌上来,带着浓烈的怒意和戾气的火焰喷涌而出。   “地狱……烈焰……”燕狂歌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已经完全失控的场景,对着已经疯狂的单隽呼喊着什么,他却已经完全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听不到了。   鬼姥眼底最深的恐惧都被激发了出来,她看着单隽将地底的火引在手上,径直打在了自己身上,灼烧的疼痛袭来,火焰所到之处枝桠瞬间化为灰烬。   “单隽,你放了苏雨暮,这火你控制不了的,地狱烈焰一旦出来,就很难被压制回去,你快点放了他们,不能让他们枉死啊!”燕狂歌嗓子几乎沙哑的不停朝着单隽吼着。   单隽轻轻扭过头,一扬手,苏雨暮,小倩还有燕狂歌都被吸进了手里的骨剑当中。   将骨剑插在身边的泥土里,单隽微微扬起头,红着一双眼,平淡的说:“我单隽对天发誓,今日开始,斩杀一切树妖,杀不尽,就一直杀下去……”   沉默了许久,没有任何回应,单隽眼神闪过一次悲伤,小声的呢喃说:“小怜,你听到了么……我为你报仇了,你开心么……”   单隽走到已经烧成灰烬的鬼姥身边,垂着眼看了看,转身一抬手就要将那地表的裂缝合起来。可这火一旦出了,就带着千万怨灵的怒意,根本压不回去,火焰发觉单隽对于自己的压制,发狂一样的朝着他扑来,单隽躲了几下,却一个闪失,被那地狱妖火径直进入了灵识,挣扎着要和他合为一体。   单隽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身边的火焰焚天而起,将他包围在中间,熊熊烈火,烧绝了周围所有的树木,一直蔓延到兰若寺,这一烧,就是三天三夜。   “金蝉执念太深,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该打入阿鼻地狱。”天空中淡淡的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声音,隔了半晌后,只听闻一声深沉的叹息,“但菩萨念你执念过重,善意残存,便求本座给你一次机会,在人间受苦,赎罪,希望你能够改过,真正的大彻大悟。”   梵音越来越淡,渐渐的平息了下去,再也听不清楚。   兰若寺   单隽轻轻后退了一步,井里的水渐渐的退了下去,又剩下几条扭在一起的蛇。   想不到自己脑海中过去的记忆竟然还如此清晰。   自己始终忘记不了,成魔的那一刻,那种钻心刻骨的疼痛,虽然难以忍受,却远远及不上内心因为失去小怜而散出来的痛。   失去的痛,痛彻心扉,就像时时刻刻有千百万之毒虫一小口一小口的啃噬着心脏,痛的痉挛,痛的无法抵挡。   单隽抬手抚着胸口,又回头看了看周围被大火烧得破败不堪的残烬,猛的一回头,察觉到了什么。   化为一股红光,飞身而起,很快就到了自己探查到得地方。   树精的气息。   她似乎知道自己要来,也没有躲避,只是淡笑着站在那里,一身绿衣随着微风轻轻的飘着。   “你终还是来了。”那女子轻启朱唇,静静的笑着说。   单隽眼帘一垂,祭出了手里的骨剑。   女子苦涩的笑了笑,看着单隽手里的剑说:“鬼姥之骨,她消散后这么多年,身上的这根骨头被你拿着杀了那么多树仙,你还是没有杀够么?”   “你们……都该死。”   “单隽,我从未害过任何人,任何妖,任何精怪,一心向仙,你觉得我也该死么?”   “不用做无谓的挣扎,你说了,我也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没有打算逃走,只是替你觉得惋惜,你那么高的道行,就这样被自己毁于一旦,甘愿在这世间,做众人都惧怕,唾弃的魔,你内心平静么?你的仇,就有那么深么?”   单隽被她说的颇为烦躁,扬手就要砍,就听身边一老者高呼了一声,颤颤巍巍的从树后扑了出来,挡在了女子面前。   “携轩,你怎么出来了。”女子原本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老者,终是不冷静的看着单隽说:“你要杀的是我,不要伤害他!”   “敏儿,要不是为了救我,你怎么可能被他发现,携轩一把老骨头了,也活不了多久了,敏儿若是要死,那就让我陪你一起死吧。”那老者将女子抱在怀里,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一副祖父孙女图,可是他们的表情却原原本本的昭示着两人之间浓浓的情感。   敏儿哭着将头埋在老者的怀里,埋怨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傻……”   携轩满是皱纹的眼角因为笑,皱纹更加的多,拍了拍敏儿的后背说:“我说过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单隽手里的骨剑掉在了地上。   从今天开始,不管你怎样,我都要和你一样,你笑了我就跟着你笑,你哭了我就跟着你哭,假如真如你所说的,你要走了,那你走了我就跟着你走,不反悔,不食言。   “这位大王,你饶了敏儿吧,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子,从未害过人,相反还总是在帮助别人,她再有几年就要修成正果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她吧。若是一定要她的命才能让你消气,那你就杀了我,我替她死,好不好,求求你了。”说罢老者跪在了单隽面前,不停的磕着头。   “你们……相守了一世么?”单隽垂着眼看着脚下扑到的老者,微闭着眼听不出情绪的问了一句。   “是,我自弱冠与敏儿相遇,便和她一直相守到现在,也有五十余年了,以前我就听闻大王你擅杀树妖,所以和敏儿一直东躲西藏,今日我出山中采集野菜,不想遇到一只疯狂的野猪,我年事已老,无法抵挡,是敏儿及时赶到来救了我,却不想被你发现,多年来一直隐藏着的努力,眼见着就要毁在此刻,我诚心的求求你,不要伤害她,她马上就要位列仙班了,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单隽眉角微微的抖着。   他和她,相守了一世。   自己呢。   小怜……   “携轩,我没什么后悔的,你别说了,单隽你若是要动手就将我们一起杀了吧,这样也算是一种成全,我也想过了,若是他不在了,我去做了神仙又有什么意思,这样生生世世无爱无恨的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和他一起死了。”   “敏儿……”老者惊讶的挡在敏儿面前,不停的阻拦着她,敏儿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说:“携轩,敏儿就算不能位列仙班,和你一起魂飞魄散,这辈子也是值得的,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我一定做到。”   “够了!”单隽一扬手,地上的骨剑又回了手里,他单手扶着额头,怒喝了一声,举着剑指着面前的两人,手却抖着一直都挥不下去。   单隽,小怜要你一句承诺,无论如何都要听我的。   “来我们这的都是找人的,不知道公子找的是谁?莫非是来找我的?”   “你很怕我么?”   “喝酒吧,喝了就不怕了。”   “抱抱我,不然我继续跳下去,这一次就不会上来了。”   “小怜何德何能,生前不幸,死后却得了公子垂怜,不嫌弃我,不是真的讨厌我,更不是怕我,我很幸福,这一刻,我真的很幸福……”   “单隽,我做到了,佛……,他不嫌弃我……”   “公子,你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成仙,成佛……这样我就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样优秀的男子……爱过我……”   小怜,单隽自始至终,都是那么自我的活着,从来没有兑现过对你的承诺。   “单隽,你的执念,还是不肯除了么。”身后一男子的声音,单隽轻轻放下了手里的剑,几不可闻的对着面前的女子和老者说了一声:“你们走吧。”   敏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单隽,像是自己听错了一般,看到单隽身后的那男子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敏儿拉着携轩,轻轻的对着单隽鞠了一躬,隐没于林间,不见了。   天开始下雨了。   单隽没有用内气护体,任由雨将自己彻底浇透,只是垂着手平静的站着,沉默不语。   “单隽,金鹏醒过来了,我将他带来了,你想看看他么。”   单隽的手轻轻动了动,隔了半天才缓慢的回过头,看到大鹏手里用真气护着的一只金色的鸟儿,此刻正睁着眼看着自己,那眼神让自己看的如此心痛。   他当日扑在自己身上,挡住自己那一掌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幸福的,不带任何犹豫的,绝对的。   单隽抬手轻轻摸了摸眼角滑落的泪水。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哭过了。   这是雨,还是泪呢。 第020章落花犹在,人面知何处?   “单隽,你内心的执念还是放不下么。”大鹏一脸悲伤的看着单隽的背影,淡淡的问了一句。   小怜……   单隽猛的按住胸口,吐了一口血,浸在了手上的骨剑上。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从小怜消失到现在,已经这么久了,自己内心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小怜在自己作画时的样子。   小怜别扭的看着自己的样子。   小怜和自己坦诚相对的样子。   小怜专注的听自己讲故事的样子。   小怜看到手指尖那股淡淡的佛光眼中满是希望的样子。   单隽没有回头,将骨剑收了,淡淡的对着身后的大鹏说:“大鹏,等金鹏修炼成人的那一天,替我告诉他,金蝉,谢谢他。金蝉。对不起他。”   “你去哪?”见单隽要走,大鹏跟上去问了一句,却被单隽制止了,他轻轻偏过头对着大鹏说:“金鹏已经因为我受了这么大的罪,你就不要重蹈他的覆辙了。”   言罢一道红光,单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大鹏若有所思的静立在原地。   大鹏的手微微抖着,手掌上的金鹏看着单隽消失的方向,也微微的颤抖着。   既是情缠,就是一团越理越乱的散麻,无论如何都会困扰了自己的内心,终究无法逃离这样的背叛。   甚是甜蜜的背叛,只因为自己内心的,一厢情愿。   兰若寺外   单隽将骨剑提在手里,站在寺门外,那扇曾经被小怜用来撞过自己的门如今已经被火烧的只剩下了几根木炭,可那一幕幕鲜活的场景,那满面青涩因为爬山累的气喘吁吁的书生,那一脸警惕,浑身冰冷的小怜,却站在自己身边,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单隽痴迷的抬起手,朝着臆想中女子的方向触去,瞬间那画面就碎了,碎的无影无踪。   单隽忧伤的垂下眼,踏进了门槛。   葛藤花已经再次爬满了兰若寺的院墙,葱葱郁郁的终是给这破败的院落点缀了一些绿色。   单隽将骨剑轻轻插在地上,闭上眼双手合什,默默念了一个诀。   燕狂歌,苏雨暮还像是当年的模样,被从剑里放了出来。   “单……单隽?”苏雨暮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男子,他一身黑袍,长发及地,额间闪着一个鲜红的血印,眼珠亦是血红的,可那面容,分明就是单隽。   “你当心,他已经成魔了!”燕狂歌一脸警惕,拖着就要上前的苏雨暮赶忙后退了几步。   单隽垂下眼,淡淡的笑了笑,弯下腰捡起地上倒着的那只骨灰坛,朝着苏雨暮慢慢的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燕狂歌说着就要念经,却被苏雨暮制止了。   苏雨暮沉默的看着向着自己走来的单隽,他将手上的骨灰坛轻轻递了过来,嘴角带着当年单隽还是书生模样时候惯有的浅笑。   “雨暮……好好的和小倩在一起,相守一世,到老都不要分开。”   苏雨暮整个人都震住了,颤抖着接过单隽递过来的骨灰坛,无语的看着他,眼角不停的掉着眼泪,最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燕大侠,你带着雨暮离开这里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单隽看了燕狂歌一眼,亦是淡淡的笑了笑。   “你……”   “燕大侠,我们走吧。”   苏雨暮看了单隽一眼,拉着燕狂歌走了。   自己心里清楚,他和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时间荏苒,岁月变迁,心是人非,人是物非。   隔了这么多年,外面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已经不再重要,只要自己还有小倩,还能和她一起相守到老,就都足够了。   单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骨剑,一用力,那剑断成了两段,单隽将断了的骨剑一抬手扔进了院子边的泥土里。   来年,兴许就会长出一颗嫩绿的小苗。   单隽又一挥手,周围的场景瞬间变了,变回了原来小倩和小怜用法术幻化出的那间屋子。   推开门,那莲花池还在,莲花开的比以前还要好了。   单隽在莲池旁边轻轻坐下来,沉默的回头看了看身边空着的位置,那蓝衣女子此刻似乎就在淡淡的看着自己笑。   “单隽啊单隽,若是你没有这么深的执念,当初潜心修行该有多好,若是你当初听了小怜的话,又该有多好,现在兴许你已成佛,或已成仙,兴许,你真的能救得了小怜。”   “看看你的样子吧,小怜见了你,一定都只剩下了害怕。”   单隽低头看着莲池中的自己,慌乱的闭上了眼。   “单隽……”   一声淡淡的呼唤,单隽像是浑身过了闪电一般的站了起来。   是她,是小怜的声音。   追进屋子,看到一抹蓝纱淡淡的飘过。   “单隽,你还记得那些约定么,还记得我最后和你说的话么。”   “小怜……”   “单隽……回去吧……”   那抹蓝纱终又是淡淡的散去了,只剩下很空灵的声音,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单隽嘴角轻轻抹过一丝笑,盘膝静静坐在了房子中间,双手合什,微闭上了双眼。   大鹏垂眼看了看手里的金鹏,收了飘回来的那条蓝纱。叹了口气看着兰若的方向。   单隽信还是不信,都希望自己这样善意的欺骗,能让他内心好过一点。   “……吾法念无念念。行无行行。言无言言。修无修修。会者近尔。迷者远乎。言语道断。非物所拘。差之毫厘。失之须臾。”   “红尘十丈,却困众生芸芸,仁心虽小,也容我佛慈悲。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   “凡事太尽,则缘分势必早尽。一潋柔波,撩了风动,软了尘心。长相守,意悠然,纤指冰弦,琴瑟永合。愿十年渡,百年枕,千年缘……”   念罢,单隽缓缓的睁开眼,发觉眼前的一切都不在是血红的颜色,幽静素雅,似乎还吹着微微的风。   单隽跑回莲花池边,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的朝着水里看去。   水里的男子,一身白衣,一头黑色的长发,白净的脸上那双浓黑切深邃的眼,似乎包含着宇宙间最复杂的秘密。   嘴角淡淡的溢出一抹笑容。   一切。便是放下了。就放下了。   淡笑出声,轻轻走回屋子,那张曾经作画的小桌还在面前,上面花田里的蓝碎花衫的女子依旧静默的笑着。   一切,都没有改变。   单隽站在窗边,托起手指,一颗巨大的金色,红色和黑色相混杂的珠子在手心静静的转动着。   笑意更浓,攥紧拳头一捏,那珠子碎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珠子内散发出来,顷刻间,珠子力量波及到得地方,枯死的树木竟然缓慢的发了嫩芽。   天又开始下起了雨,但是很快就见了彩虹。   雨后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泥土气息,那么清新自然。   单隽看着自己越来越淡的身体,抬头看着天空,平静的笑了。   小怜,不管能不能再次找到你,至少,单隽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么?   “从今天开始,不管你怎样,我都要和你一样,你笑了我就跟着你笑,你哭了我就跟着你哭,假如真如你所说的,你要走了,那你走了我就跟着你走,不反悔,不食言。”   小怜,你灰飞烟灭了这么久,单隽都没有来陪着你,反而是在坚持着自己内心那些不可能的念想,是我对不起你。   不过,我开心的是,在这最后一刻,我终是成全了自己的心。   从今天开始,不管你怎样,单隽都要和你一样。   你灰飞烟灭了,那我也便跟着你灰飞烟灭了罢。   可能有些晚,你可会怪我?   后记   百年之后   兰若寺   雨后彩虹下,寺边一间茅屋,铺着新鲜草垛的屋顶,顺着屋檐丝丝缕缕的滴着雨水。   门开来,一年轻女子身着蓝碎花小衫,浅笑着走到后院,端着青草,轻轻洒在几只小山羊面前,院门内笑着进来一男子,肩上扛着一垂髫孩童,手里还攥着一大把鲜花,嬉笑着奔向那女子身边。   孩童将鲜花插在女子发鬓边,男子幸福的将女子揽在怀里。   有风吹过,正堂门开,放眼看去可见屋内正中挂着一副女子画像,面容娇好,身着蓝碎花小衫,站在一大片金黄色的花田中。笑的如此甜蜜。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